「……」
周承鈺掙扎一下就沒力氣了。
本來輸液的時候能打個盹兒的,但他在醫院裡睡不著,回家之後也不敢碰床,一直坐著等到現在,就是怕意志淪陷。
可現在整個後背被舒適的床墊支撐著,臉埋進香噴噴的柔軟枕頭裡,他就是有心也無力再爬起來了,哀怨地瞪周承玦一眼。
「睡睡睡。」周承玦把椅子往床邊一拉,大大咧咧地一坐,「我就在這看著,過會兒叫你。」
「那你一定要叫我啊。」周承鈺不由自主地閉上眼,轉瞬間聲音萎靡含糊了,「我就睡二十分鐘,二十……」
躺下秒睡。
「硬撐。」周承玦嗤了一聲,趁他睡著,很放肆地把一雙長腿架在他課桌上玩手機。
二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周承玦朝床上瞥了一眼,嘴角緊抿,沒有半點要出聲的意思。
又是二十分鐘過去。
周承玦收起手機,從周承鈺筆筒里挑了一支順眼的鋼筆,在手指間轉了兩圈,另一隻手翻開今天的作業。
筆尖划過紙張,在安靜的房間裡沙沙作響。
他會模仿周承鈺的筆跡。
他自己的作業總是寫得毛毛躁躁的,一筆飛鳳舞的藝術體,但是幫周承鈺寫作業,他會把筆鋒收得乾淨清雋,總是想這個字如果是周承鈺來寫會是什麼樣,有時候自己寫著寫著都會上癮。
課他都聽了,習題沒什麼難度。就跟周承鈺說的一樣,一個小時剛好寫完。
合上筆帽時,周承鈺依然睡得很熟。
周承玦收拾好作業擺在書桌上,把那張有笑臉的便利貼隨便揉了揉扔進垃圾桶,背包甩到肩上,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明明就累極了,還非要硬撐。
周承鈺小時候不這樣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記得,因為童年時他撒嬌的伎倆,幾乎都是跟周承鈺學的。有段時間他還希望自己也經常生病,說不定就能像周承鈺一樣惹人憐愛了。
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他們好像一眨眼就長這麼大了。
他忽然有點捨不得走,把書包一松,蹲下來趴在床邊看周承鈺睡覺。
仔細看又覺得沒變。生病的時候還是這樣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我見猶憐。
檯燈的光芒打在他半邊臉上,也在周承鈺的臉上投下曖昧不清的陰影。
看久了,他甚至覺得周承鈺生病時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