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没事的,你不要怕啊。”
高季同眼前一黑,听到周围有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远处传来警笛声,小院顿时乱做一团,混乱中,高季同听到高朗的声音,他还笑嘻嘻的,哄小孩儿似的语气:“哎,李小冉,你可别哭啊,多大点儿伤啊,不至于。”
然后又听见他骂:“你们是一群什么废物,有人闹事还不打电话叫人叫警察。”
听他还有力气骂人,高季同长长舒了口气。
没多久警察先到了,他也被小薇抱到了其他地方。等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高季同再见高朗,他头上就缠了白色的绷带,本就消瘦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李冉给他熬了汤喝,他喝得小心翼翼。看到高季同,他别扭地转过了头,不愿让他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高朗喝完汤,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就走了,附近新来的小混混搞不清楚情况来闹事,赵煜不在,赵旭也出差,店里就剩了几个员工和李冉。好在高朗及时出现,不然这瓶子砸在李冉身上,他不闹出些大动静不会平歇。
他走得迅速,李冉还没得及对他说一声谢谢。此后一连几日,李冉都没联系到他,李冉询问他的伤势,他只回了一条消息。
高朗:别关心我,我怕我会反悔。
李冉看到,便不再问。
望着不再响起的手机,高朗长长松了口气。但人总爱幻想一些不可能的事,然后为此痛苦。
这比身体的痛苦难捱得多。
想起未来漫长的人生,他茫然不知该如何度过。
高朗的伤在头上,他自觉不是太好看,也不想让高季同看见。高季同给他打电话,问他头还疼不疼了,他说不疼了。高季同要来看他,他十分果断地拒绝了,“行了,知道你关心我,你在家好好陪你妈妈,别到处瞎跑。”
高季同问:“你是不是变丑了呀?”
高朗回:“你变丑我都不可能变丑。”
高季同十分无语地挂了电话,然后还是让司机带他去看了高朗。高朗脑袋后面缝了两针,一个人住在嘉林公馆,高季同一个小孩儿来看他,并不起什么作用,但他看到高季同,忍不住抱了抱他。
高季同很不自在,但血缘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明明高朗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但它却硬生生把他们绑在一起。
高朗看高季同安静的小脸,想到他是如何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又想他是如何长大。
高季同不用说话,只用沉默地站在那里,就能让他掉入悔恨的深渊,无法自赎。
高季同在李冉的默许下,陪高朗住了几天,等高朗送他回到李冉身边,他已经拆了线,又恢复了随心所欲的模样。
李冉想到他给她发的那条信息,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之间,理当除了高季同之外不要再有任何的牵扯,所有出于好意的关心,对他们来说都是多余的。
“季同,跟爸爸再见。”李冉朝高朗微微地笑,礼貌又疏离。
高朗的心很难再感受疼痛,想了很久,才敢开口:“过两天我们带高季同去钓鱼吧。”
他们有段日子没一起带高季同出去玩,李冉没怎么犹豫,点头说好,因为这是她和高朗应该尽的责任,她从来没想过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他们又像以前那样,定期一起带高季同出去玩,但高朗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抱有奢望。
李冉在他们之间清晰地划下了一条线,希望此后他们能够渐行渐远,再各自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也许等不到高季同长大,这一天就会来临。她希望有一天高朗再喜欢上其他的女孩子,她会真诚地祝福他们,这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放下。
而高朗并不知道他的未来,他只能借着高季同的名义,再在她身边多停留一些时刻,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忍不住,但他已经尽力克制。
这对旁人而言或许不是一件难事,但他是高朗,他的人生没有几件求不得。
李冉想跟高朗划清界限,但他们的生活因为过往总是无法完全分割。
八月初,李冉为了帮赵煜参加过一次综艺的录制,在节目里教一些年轻演员做菜。节目里,她并未正面露脸,但粉丝有路透图,不知道是其中一个年轻演员动了谁的蛋糕,网上开始大量炒作这个年轻的男演员和“工作人员”举止亲密,李冉和年轻演员的同框图被人传了上去,然后就有人开始扒她的来历。
随着事情发酵,渐渐有人扒到了她的店,然后是她的学校。再然后,就有所谓知情人士冒出来,说他认识李冉。
他说李冉的母亲是一个捞女,嫁给了大她许多的老头,又把女儿接过来,把她送进了贵族学校,教她怎么在学校勾搭那些富家子弟。他说她得了母亲的真传,很会勾引男人,没多久,她就把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勾上了床,但是人家并不喜欢她,有真正喜欢的人,她就偷偷怀上了孩子,然后藏起来,等到肚子大了,上门逼婚,拆散了别人。
末了那人说,别看这人年轻,长得单纯,其实人家儿子已经上了小学,并且最近准备和孩子的父亲离婚,分到的财产是天文数字,旁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李冉在后厨忙碌,对网上发生的事无知无觉,等穆雪打电话过来,她去网上搜索,帖子已经被删得一干二净。
她从厨房出来,店里的人匆忙放下手机,眼神躲避心虚地不敢看她。穆雪在电话那头不停地数落她没事去录什么综艺,她安静地听着,戴上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