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可能是柳氏,她多半也是个牺牲品。”
“放眼整个大庸,王公重臣,后宫之人,这些年谁手握大权、谁与太子亲厚,再看看哪些利益团体因先皇后被刺杀、嫡皇子被掉包而获益最多……”
苏陌谨慎说着,怕透露太多信息,又怕误导了裴寻芳:“这个人必定手眼通天,并且与不夜宫关系甚秘。”
裴寻芳若有所思。
苏陌问道:“掌印可记得,乐户划入贱籍,是哪一年?”
“嘉延元年。”
“谁拟的条文?”
“内阁拟出,皇帝授意。”
“这样啊。”苏陌扫了一眼裴寻芳的反应。
裴寻芳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格外严肃。
沉默许久,他问道:“公子为何从来不提认亲一事?公子就没想过让我带你入宫,去面圣,去认亲,通过这种方式去拿回你的身份?”
苏陌道:“因为我不想认。大庸皇宫并非我心之所向。”
裴寻芳道:“那公子心系何方?”
“说了也无用,我未必能活到那一天。”苏陌的精力已经到了极限,他将头埋进衾被间,说道,“掌印可以放过我了么,我全身都疼。”
“哪里疼?我为公子按按。”
“不必了!”苏陌哀嚎一声,将头埋得更深了,“我要死了,我真的快要死了。”
“不准把死字挂在嘴边。”裴寻芳皱眉道,“还不能睡,筋络刚按开,还得用药。”
还要用药啊?救命啊。
苏陌躲在被子里出一声悲怆的嘶鸣。
裴寻芳瞧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公子睡吧,我伺候公子用药。”
埋着头的苏陌低低哼唧了下,眼皮渐重,没再出声。
裴寻芳打了个响指,道:“进来吧。”
三个人如鬼魅般闪进来,是等候已久的影卫,手里端着些东西,惴惴不安站在门口,不敢靠前。
裴寻芳扯过被子盖住苏陌裸露的脚,冷声道:“放下就赶紧滚!”
影卫得了特赦令般,放下东西,逃命般逃离了现场。
影卫唐飞按着心口低声道:“吓死我了,掌印对季公子做了什么呀?方才听到叫得挺惨的。”
“闭嘴!掌印在的时候,你也敢窥伺?不要命了吗?”
唐飞一哆嗦:“我也不想听的啊,可我千里耳啊……”
室内。
裴寻芳将苏陌的双脚浸入那棕黑色的药汤中。
“此法是秦越人祖传古法,能祛公子身上余毒,多则一年,少则十个月,大抵就能除个干净了。”裴寻芳说道,“以后,我每晚过来为公子用药,一天也不能落下。”
“唔……”捂在被窝里的人迷迷瞪瞪应了声。
这药浴至少得泡两刻钟,裴寻芳担心他这样扭着歪在床上会腰酸,便索性沐了手,上了榻,让他枕着自己。
月色入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