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完全不想同他扯上任何关系。
听到她凉薄的声音,晏望宸的脚步顿住。
他转过身,她已经躺下身,面朝墙壁,背对着他,背影清冷又疏离。
晏望宸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刚才……你都听到了?”
宋温惜将自己裹得更紧,努力装作不在意道:“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晏望宸缓缓走了过来,在她床沿坐下,柔声问:“身上还难受吗?先前在路上,你身体不适,为何不说?一直强撑着,将内伤越拖越重。”
“就算说了也无处医治,只怕会拖累大家,殿下无需挂心。”宋温惜轻描淡写地说着。
她那时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伤到了何种程度,因为一直在逃,也顾不上那许多。
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先前被黑甲卫狠狠踹了一脚,又被木柴砸了数下,伤势必然不轻。后来又一路奔波,爬山洞掉陷阱,吃不好睡不好,这才愈严重了。
见她不肯转过来,甚至不肯看他一眼,晏望宸叹息一声,解释道:“你可是因为我没有陪你,生气了?前些天我一直守着你,只是以为你没这么快醒来,所以才离开了一会儿……沈姑娘毕竟是为了救我,才伤了脸,我总不好忘恩负义,弃她不管。”
晏望宸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刺耳。
“殿下自然是知恩图报的,我深有体会。殿下也无需同我解释什么,我这点伤不足挂齿,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如初。”宋温惜的声音清清冷冷,“倒是沈姑娘,可是为了救殿下而伤了脸,殿下多去关怀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见她如此“善解人意”,他眼神一沉,声音暗哑地问:“那你呢?”
“不是还有陈世子?”宋温惜故意这样说。
毕竟晏望宸方才不也是同沈悦说:有陈卿安守着她,无须担心?
晏望宸闻言,眼底涌起一丝怒意,可宋温惜背对着他,毫无察觉。
他故意试探着问:“若是沈悦的脸治不好,留下伤疤,便毁容了。她毕竟是为了救我而毁容,或许我只能娶她为妻。你可会生气?”
沈悦纤白的手抓着晏望宸的衣角,凄凄惨惨地说:“能为殿下挡剑,是我的荣幸,只是殿下也无需安慰我了……我的脸,日后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
“是我没有护好沈姑娘。”晏望宸放下手,“当初沈大人曾经嘱咐过我,让我一定要护沈姑娘周全。”
“不是殿下的错,是我愚笨,给殿下添了麻烦。”沈悦纤细的手指抹了一把泪,努力挤出笑容,故作坚强道,“殿下还是去看看宋姑娘吧,她也伤得不轻。还有公主殿下……我……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她虽这样说着,可嘴角又瘪了下去,泪水如珍珠般落下。
晏望宸及时想走,看到她这副模样,也不忍心走开了。
他淡淡道:“公主那边,有林策守着,并无大碍。至于宋姑娘……”说到宋温惜,晏望宸的手一顿,然后便继续帮沈悦涂着药,“陈世子守着她,若是她醒了,会有人来告知我。”
宋温惜站在门口,看着晏望宸小心翼翼帮沈悦上药的样子,她的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为她上过药。
他们之间,前有闫文静,后有赵迟语,如今,又多了个沈悦。她虽然知道他们终究会变成这样,可当这一日真的到来时,她还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太子殿下……”沈悦哭着扑进晏望宸怀中,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惜。
她又凄凄惨惨地说:“若是我的脸留下疤痕,只怕此生再也无法嫁得良人了。”
晏望宸的身子僵住,但她身子颤,似乎很害怕,又这样委屈地说着话,这一切终究让他狠不下心推开她。
于是他便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沈姑娘放心,既然沈姑娘是因我受伤,若是真的毁容,我自会对沈姑娘负责。”
宋温惜手一抖,手中的碗滑落,摔在地上,出突兀又清脆的破碎之声。
她猛地回过神,门缝内的晏望宸已经朝她看了过来。
顾不得碎在地上的碗,宋温惜连忙往自己屋中快步走去。她只觉得每走一步,身上都愈疼痛,胸口也憋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可是她却迷路了。
她左转右转,怎么都找不到自己来时的路,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心里的慌乱和身上疼痛让她眼底染了湿意,忍不住浑身抖。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狼狈而逃,明明她只是路过,也没做什么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