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等人的境况,要从六月初四那日说起。
那日晨起不久,李显驾崩一事便昭告了天下,震惊了整座长安,五王宅也不例外。
“机会来了!”萧江沅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直奔李隆基那里,没头没脑地对他说上这么一句。这话若是别人听,必然是一头雾水,可在李隆基听来,便是意味深长了。他刚想对萧江沅说什么,便见大哥那边的小厮过来,唤他过去议事。
李成器自然不仅仅只唤了李隆基一个人。五兄弟刚聚到一起,李隆业便道:“圣人这也太突然了吧?”
“何止突然,简直蹊跷。”李隆范也忍不住道。
李成义只微微皱眉,道:“该叫先帝了。”
李成器一脸肃然,淡淡道:“那与我们无关。”
李隆业对大哥说出这种话来,十分诧异:“天子驾崩都跟咱们无关?”
李隆基轻笑一声:“难道天子驾崩跟你有关?”
李隆业忙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三哥你别胡说!”
“对啊,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李隆基转眸看了一眼身侧不远的萧江沅,“如今自身都难保,哪还管得了其他?”
他们五兄弟商量要事,萧江沅本该退到屋外的,却被李隆基和李隆业一同拦住了,一个没有理由,一个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理由,还是李成器道了一句:“阿沅如今已不是外人,又向来足智多谋,何不留下助我等一臂之力?”
不然
萧江沅也打算寻个理由留下,如此倒好。听李隆基这样说,她鲜少地有些不解,正暗忖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未知晓,就听李隆业替自己问了出来。
李隆基先是抬眸看了一眼李成器,李成器便道:“你们只是听闻消息,却还未看过邸报吧?”说着便将邸报拿出,交由兄弟们传看。除了李隆基看完之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其他三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上面只是说到了遗诏的内容,温王被立为太子,继皇帝位,韦皇后临朝摄政,这有什么不对么?”李隆业问道。
李隆基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便知哪里不对劲了——相王府已被府兵包围了。”
李隆业惊道:“那府兵是皇后派的?!”
见五弟一问便问到了点子上,李隆基才点点头:“我甫一听到天子驾崩这消息,便遣人去了相王府看看情况,没想到韦皇后动作这样快,再加上眼下这遗诏,真可谓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李成器道:“先帝暴崩,这遗诏只能是临时草拟,既是临时草拟,必然是经过多方研究和妥协的结果,不说面面俱到,也不该如此一边倒。上面只写到了新帝和韦皇后,只字不提李唐宗室,说白了,只字不提阿耶这位李唐宗室之首,这本身就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萧江沅早在一眼瞄到邸报之时,便明白了李隆基的意思。她却不是靠分析
来的,而是凭借她对上官婉儿的了解。先帝遗制,事关重大,必然是上官婉儿亲自草拟,既然是她来写,就绝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得罪人,李唐宗室跟韦皇后比起来再如何势弱,那也是一条退路,她这个人最喜欢给自己留退路。
眼下遗诏内容却变成了这样,其中一定发生了些别的事。
“那阿耶眼下岂不是很危险?!”李隆业说着便要疾奔出去。
李隆范眼疾手快,连忙抱住弟弟的腰:“你老实点吧你!你冲过去能顶什么用?”
“可是阿耶……”
“阿耶暂且还是安全的,你且放心。”李隆基道,“否则,咱们现下也不能如此安然。”
李成器低叹道:“只是……韦皇后既然已经围困了阿耶,就不会吝啬于围困他人,你我又都是阿耶亲子,实非他人,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五王宅便会成为下一个相王府了。”
“那……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李隆业一脸不甘。
“你若轻举妄动,岂非打草惊蛇?”李隆基横了李隆业一眼,“至少,也要等到新帝登基之后再行动。若那时候五王宅还没被围起来,那便是不会再被围起来了。”
李成器点头:“正是如此。我叫你们过来,要说的便是此事。”
在李隆业的一生里,这三日简直是最难捱的没有之一。好不容易等到新帝登基了,五王宅却还是没有任何被人看管的迹象,他当即便如一只刚会飞的燕
子一般,抬腿就要奔出五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