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在筆記本的扉頁上,也落下了自己的筆跡。
這事驚動了院長,他找到了坐在病房外面的司遙,「孩子,你把醫院裡的醫生都找了個遍,是不是還漏個我?」
王院長是前幾年過來接替雲朵工作的,知道雲朵有個弟弟叫雲亓,患了拉斐爾血液病。得知司遙滿醫院求祝福時,感到既震驚又心疼。
司遙恭恭敬敬地遞出自己的筆記本,並向他鞠了一躬,「謝謝院長。」
王院長的筆跡遒勁有力,說話時面容和藹可親,「希望我們的祝福能夠帶來奇蹟。」
寫完祝福語,差不多到了傍晚,司遙捧著筆記本回到病房,仍然不見雲亓醒過來。他這一覺睡得很沉,司遙爬到病床上,戳了戳他的鼻尖都感覺不到。
「雲亓,快醒醒。」
司遙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口,雲亓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你是睡美人嗎?要親親才能醒?」
雲亓感到很疲憊,呼吸都成了高強度運動。他看了眼窗外,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原來他睡了這麼久。
「天都黑了,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醫生說你需要充足的睡眠。」司遙扶雲亓坐起身,在腰後面塞了塊枕頭,並將筆記本拿來給他看,「打開看看,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雲亓打開筆記本,翻開的每一頁都寫著對他的祝福,分別來自不同人的筆跡,而且字跡工整,完全沒有寫藥方時的隨意,「這是……」
司遙笑了笑,「這是醫院所有醫護人員對你的生日祝福。」
他這是想讓白衣天使,攜手將雲亓從死神手裡搶救回來。雲亓頓時感覺眼前霧蒙蒙的,一滴淚水落在紙張上,暈染開來。
零點時分,雲亓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
他又多活了一年。
第44章我們結婚了
司遙爸爸的婚禮,雲亓沒能參加,他那天的狀態不好,需要臥床休息。他最近很嗜睡,除了偶爾會和司遙聊聊天,基本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
「你爸爸的婚禮是今天吧,我得起來收拾收拾。」
司遙將艱難爬起來的雲亓,又按回了床上,「時間還早,不用著急,你再睡會兒,等快走的時候,我喊你。」
雲亓說話的聲音輕輕的,得附耳去聽,「那你記得喊我,我是你未來的老公,爸爸的婚禮,怎麼好不去參加。」
司遙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總算降下來了,「我一定喊你。」
雲亓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夢裡仿佛被鬼壓了床,腦子裡是清醒的,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四肢動彈不得。他能聽見司遙在他的耳邊說話,想要回應,發現嘴皮子也動不了了。他絕望得像掉進了無底的泥潭裡,越是奮力掙扎,就陷得越深。
不知過了多久,那雙無形的魔爪終於鬆開了束縛。雲亓猛然睜開眼睛,如同脫了水的魚兒,大口大口地呼吸。
司遙沒有喊他,一個人悄悄走掉了。去參加婚禮前,他把宋玉成和徐更都喊到了病房裡,並叮囑他們,雲亓一醒過來,就給他打電話。
照顧雲亓的事,徐更半點都不敢馬虎,一直守在病房裡面,一步也沒有離開。看到雲亓醒過來,就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話,「睡醒了嗎亓哥?肚子餓不餓?要不要給你買點東西吃?我剛削好的蘋果,來一個嗎?」
雲亓被他喋喋不休地詢問,吵得頭暈腦脹,「司遙呢?」
「他去參加婚禮了,說是去露個面,很快就回來。」徐更將蘋果切成塊,遞到雲亓的嘴邊,「總是輸營養液怎麼行,好歹吃點東西吧。」
「拿走,我不吃。」雲亓沒胃口,就算勉強自己吃下去,最後還是會吐出來,只能靠輸營養液續命,「婚禮策划進展得怎麼樣了?」
徐更將蘋果放回了果盤裡,看到雲亓這副樣子,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那天從青平接雲亓回來,還以為沒有生命危險,原來他只是在強撐著。現在終於撐不住,躺到了病床上,仍然死性不改,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滿腦子就想著結婚,徐更都替他們感到著急。
「我都聽宋玉成說了,你現在的病情很不穩定,得繼續住院觀察。結婚的事情,還是先放放吧,等養好了身體再說。」
沒有特效藥,就沒有康復的可能。雲亓這一生沒有受過任何委屈,卻獨獨被病痛折磨得狼狽不堪,與其像灘爛泥一樣死在病床上,還不如趁著意識還清醒的時候,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都這樣了,自欺欺人還有意義嗎?我不想每天躺在病床上等死。」
連雲霽和雲朵都勸不動他,更別提是徐更了。
「婚禮場地都安排得差不多了,禮服也在加班加點地做,後天就能出成衣。還有婚戒,你們要自己去定做,還是我去買對現成的?」
「等司遙回來,再去挑一對他喜歡的。」雲亓看著掛在床邊的吊瓶,心也如裡面的液體一般,一點一點沉下去,「司遙是不是知道了,他最近很反常,有次還被我抓到半夜起來偷偷哭,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徐更滿臉無辜道:「我對天發誓,沒有向他透露半個字。」
雲亓眉頭緊蹙,他和司遙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哥哥姐姐不可能會說,南哥也是個很靠譜的人,不是你說的還有誰?」
徐更指著剛剛走進病房裡的宋玉成,說道:「還有他,肯定是他跟司遙說的。想不到啊宋醫生,原來你竟然是個雙面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