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灏本来就一脑门子官司,听到卢登转述朱玉笙所说,原来那男子竟是她青梅竹马的邻家大哥,若无吴家冲喜一事,两人是否早结鸳盟?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当着她竹马的面,忙着同自己划清界限。
可惜他不在现场,不然很想当面问问她:不熟你还往我怀里扑?
朱玉笙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也没想到很快便自打嘴巴。
过得三日,姚贵悄悄传信,说是朱富好像已经联络好了茶商,当夜便要在江州码头出货,凭着秀芝的一手好厨艺,他很快便荣升朱富新晋心腹,也要跟着前去帮忙。
朱玉笙左思右想,凭自己身边的新雁跟杨鸣善,就算是当场撞破朱富之事,也难保他狗急跳墙,把她们三个给灭了口。
景良倒是自告奋勇,多唤几个庄上的青壮过来帮忙,都被朱玉笙拒绝了:“我叔父要是知道你带人帮忙,往后连蔡伯母也没安生日子可过。这事儿我会找人帮忙,景良哥哥你别管了。”
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前去刺史府,请守门的兵士传信求见卢登。
吴延自杀之后,母钱的下落再次成谜。
其子上至吴澈下至吴廉吴盛吴亮诸子,除了年纪太小的吴琰还不曾去外面作孽,大些的跟着吴延出入府衙军营,也不过是底下人吹捧能干,实则只学会了其父的敛财之能,祸害百姓倒是各有一套,花样百出。
吴家诸公子身上都背着人命官司,往日被刺史大人的官威所逼,小民百姓被迫忍气吞声,和泪下咽,不知积攒了多少民怨,却苦于泄愤的渠道。
如今树倒猢狲散,偌大的吴家轰然坍塌,依附于此的堂房亲族,僚属官员皆被拘拿法办,一一详查。
江州百姓奔走相告,欢欣鼓舞,街头央人写状纸者比比皆是,连摆摊的读书人都不够用了,刚从湖心岛铸币厂逃出一条命的陈书君在家休息些日子,不耐烦听老父叨叨,也搬了笔墨纸砚跟桌椅去街上摆摊代写状纸,赚得仨瓜俩枣,补贴家用。
卢登跟着卫灏忙得团团转,正在书房整理卷宗,听到外面人来报,有位姓朱的姑娘请他出门一见,下意识便抬眼去看卫灏。
卫灏:“……”
卫大人很想问问朱玉笙,不熟你还跑来见我身边的人?
卢登明显能感受到自家主子的不悦,小声问传信之人:“那位朱姑娘还说什么了?”
传信的这位一直在城内打探消息,近来才调回来守门,既没见过藏在深宅的吴家守寡的大奶奶,更不知主子隐秘的私事,只负责传信,一五一十道:“朱姑娘只说有事相求,还请卢队拔冗一见,旁的倒也没说什么。”
他想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位姑娘瞧着很是焦急,想来定然是急事。”悄悄扫了一眼埋卷宗的主子,压低声音打趣道:“卢哥,你几时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
卢登大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呵斥道:“不许胡说八道!还不快滚!”
待得传信之人出去,他都不敢看卫灏的脸色,硬着头皮解释:“主子,许是朱大姑娘怕打扰到您处理公务,这才找我。您看我要不要出去一趟?”
卫灏也好奇朱玉笙究竟何事求到卢登头上。
以她目前极力撇清的样子,要不是实在没辙,估计也不会求上门。
“你去看看。”
卢登去了一趟,回来讲起朱玉笙所求之事,卫灏微一沉吟,吩咐道:“带一队人过去,连人带东西全都扣住。”
有了姚贵传信,卢登带人去码头,经朱玉笙指点,很快便锁定目标。
夜色深浓,码头上只有靠岸的船上亮起昏暗的灯光,朱富起先还不明白生了何事,只一个劲儿喊冤:“官爷,我们正常做生意交货,为何要扣押我们的货?”
“官爷,有话好好说!”朱富见带兵的年轻男子来意不善,只当抓了一个吴刺史,又来一个贪心的卫刺史,白天要在城内树立好名声,晚上跑到江边打劫,连忙握住卢登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硬塞:“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一点小意思,还请官爷笑纳!”
卢登身后笑嘻嘻闪出一个人影,脆声声唤道:“富叔,大半夜的,您老这是做什么呢?”
朱富浑身僵如木雕,不可置信的缓缓拧转脖子,半张的嘴巴犹能塞下一枚鸡蛋:“你,你……”反应过来之后,他下意识扭头便要逃跑,被卢登长腿一伸便摔了个狗啃泥。
卢登立喝:“全部抓回去!”
连人带货,以及联系的外地买家一起被押了回去。
卢登还体贴的传达了卫灏的意思:“今日天晚,就算是押回去大人也没空审问,等明天审案之前,我会派人来通知你,大姑娘不如早点回去歇着。”
实则卫大人自接手江州千头万绪,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大案要案等着他审理,其中大多都牵扯人命,满满当当排到了三个月开外,此等背主偷卖茶叶的小案子,都用不着他耗费心神。
但卢登揣度自家主子的心情,便愉快的给朱玉笙加了个塞,决定把这件小案子提早到明天审理。
朱玉笙不知其中情由,对卢登在关键时刻的援手表示极度感谢,好话说了一箩筐,只换来他一句话:“我家大人吩咐属下来帮姑娘的,要谢姑娘还是当面谢谢我家大人吧。”
朱玉笙:“……”
前两天刚刚说过两人不熟,道谢还可行?
她腆着脸问跟着其余兵卒一同称呼:“卢队,你没跟卫大人提起过吧?”
卢登装傻:“提起什么?”
朱玉笙大松了一口气:“没提就。”
卢登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