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晴,这几天一到晌午,太阳热意一盛,雪水就被晒得融化,顺着屋檐如下雨一般滴落在地。初冬还不算太冷,没到结冰溜子的时候,就算有,不过短短一小截,连掰下来都不用。
之前把院里的雪铲到了外面,雪水一融,起码在院里走动时,脚下湿漏溺的烂泥没那么多。
一大早,天色亮起来后,院里才有了动静。顾兰时起床后先抱了柴火进灶房,见水缸里的水结了一层冰,他取了擀面杖用力捣破冰层。
裴厌搓搓手进来,早起一呼一吸都冒着白气,他顺势接过擀面杖,三两下就把冰层捣开。
顾兰时在他接手后,蹲在灶前用火石擦火,点燃后说道“水不多了,该去打点水,不知道河里结冰没。
裴厌拿了葫芦瓢舀起一瓢带着碎冰的水,倒进大锅里,闻言说道“没到三九,结了冰估计也不是很厚,搬块石头就能砸开。
“嗯。”顾兰时往灶底添把软柴,火苗一下子旺起来。
锅里水添好后,他放好蒸架,拿了六个糙馒头和两个鸡蛋放上去,盖上锅盖开始烧火。
早食他和裴厌顶多吃三四个馒头,多出来的两个是给大黑热的,冬天冷,馒头有点硬,反正要烧柴,给狗热热也不费事。
顾兰时在灶前小凳子坐下,说道“明天要是太阳好,蒸几个白面馒头吃,顺便再蒸两屉包子。
他抬头看向裴厌问道“想吃什么馅的”
裴厌提起软柴篮子正要出去抽麦秸,想了一下说“马齿菜馅的就行,咱们不是还有好多,我再买点豆腐回来,剁碎了加进去。
夏秋的时候晒了很多马齿菜,包包子挺好吃。
行。”顾兰时点点头,随后眼睛弯弯,说“肉还没吃完,包几个萝卜大肉馅的肉包子吃,萝卜少肉多,有肉汁的那种,解解馋,怎么样
他说得如此诱人,还没吃仿佛就已经看到了热腾腾、一掰开就流肉汁的包子,连包子皮都是绵软油香的。
裴厌被他说的都饿了,咽了咽口水说“好,就吃这个。”顾兰时其实也被自己说饿了,得亏锅里有两个鸡蛋。
等锅里热水烧开,馒头热了鸡蛋熟了,两人先舀水盥洗。
大黑懒洋洋从堂
屋出来,站在房檐下抻了个懒腰,随后又甩甩毛,它如今不睡柴房了,麻袋上次被放在离西屋近的墙角,它就在那里安了窝。
吃过早食后,顾兰时往大锅里添水,裴厌在洗野薯,等下切成块好煮猪食。
野薯是之前上山挖的,特地给猪弄的口粮,在柴房角落里用土埋着,冬天只有干草和草根,猪吃了这个才好长膘。
过两天地面晒干后,还要再上山找找,这东西上面的草茎虽然枯萎了,但地下的薯根还在。有吃不饱饭的人家,冬天会去挖这些充饥。
水烧开后,顾兰时先舀了两瓢给鸡鸭烫谷糠,搅拌前又抓一把磨好的柴豆面丢进去。牲口禽畜每天要吃两三顿,这些活他俩再熟悉不过。
忙完后,两人出门去河边挑水。
出篱笆门的时候,见大黑也想出来,顾兰时看一眼往河边去的路,外面野地没人铲雪,又是泥又是水的,就赶大黑回去,省得它沾一身泥水脏兮兮,冬天这么冷,弄脏了不好洗。
脚下捡着硬实的地面走,避开水洼,尽管如此,鞋底还是粘了烂泥。
到河边之后,在裴厌铺出来的石头池子前停下,这里的水有石头铺底,显得更干净一点。
顾兰时卸下肩上扁担,石头池子这边的水是引过来的,远比河里的水平缓。
他看一眼河水,有结冰的痕迹,但很快被湍急的水流冲走冲碎,天没有那么冷,还无法在河面结一层厚实的冰。
而石头池子这边,因水流不够急,结了一大块冰覆盖在水上。
裴厌在岸边找好了一块石头,搬起来随手丢进水里,较薄的冰面被砸个洞穿,水花从洞口溅起来,冰面随着缺口蔓延出道道裂痕。
他打满两桶带着碎冰的水,又接过顾兰时带来的两个木桶打水,都只打了半桶。见状,顾兰时笑道“还是打满吧,又没有多沉。”裴厌没听他的,开口道“路上有湿泥不好走。”
为这事不值得争执,顾兰时笑眯眯用扁担两头的钩子把木桶勾住,半蹲下一用力,就将两桶水挑起来,跟在裴厌后面往回走。
挑满水缸后,两人才得空歇歇。见太阳出来了,顾兰时提了针线篮子坐在墙下,晒着太阳纳鞋底。
裴厌没别的事做,抓了把柿子干拎了把椅子出来,在旁边坐下后张开手,示意顾兰时也吃,他自己拿
了一根慢慢嚼。
城
这会儿没有风,太阳越来越暖和,晒得人眯起眼睛,却舍不得离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顾兰时纳了几针抬头看看天,说今天暖和,要不洗洗头,好几天没洗了。
行。裴厌答应道,又说“我吃完就去烧水。”
“嗯,不急。”顾兰时笑一下,低头又干活。这双鞋是给裴厌做的,没填棉花,打算弄一双单鞋,来年开春后穿。
如今有毛驴了,去镇上不用走路,不过平时上山只能靠走路。山里草木石头多,蛇虫也有,草鞋会露出脚面,到底不如布鞋。再说了,走亲戚什么的,也得有一两双没有补丁的好鞋子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