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两把破铁片子的衰汉,也待去抢夺那馍馍,又要起身,又不好意思扒拉人群,畏畏缩缩的不像个样。
马队剑客样貌英朗,眉如削山,脸似琼玉;二十出头年纪,腰间三尺龙泉,狩衣窄袖。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瞥那并未上前抢食的落魄汉子,见他背后藏着两把无鞘的锈刀。
走过来,一手摁住汉子肩膀,一手从麻绳里拔出那把长刀。将刀背竖在掌心,那长刀可有五尺,刀镡前面两尺没有开刃。对着刺眼太阳,逆光细细看那刀头,隐隐是一道规整的黑色刀线;轻轻在手背上推动刀刃,手背汗毛迎刃而飞。
“好刀!”
待要伸手去取那把短的,汉子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长刀的刀尖。
剑客抽刀,长刀分毫不动。
犹不信邪,使脚踏上汉子肩,铆劲夺刀。
汉子不动如山,长刀似乎认主。
剑客恼怒,松了握刀的手,唰地一声,龙泉出鞘。
那汉子,两指一扬,五斤轻重的长刀飞上半空。也不出短刀,等那龙泉宝剑砍来眼前,肩头疾闪,宝剑狠狠锥入城墙缝隙。
一手锁了剑客的足三里穴,一手提了他另只脚踝,使个霸王举鼎,将剑客重重甩了两丈之远!那人还没爬起身,长刀刚从半空坠落,汉子反手捉刀。
剑客再次大怒奔来,只空着手——宝剑尚且在墙缝插着。汉子用刀背向剑柄劈砸而去,那剑突然弹出城墙,凌空转了几个破风筋斗,当啷一声停于剑客脚边。
两人捉刀按剑,以白刃相视。
“刘大哥!”
“王敬先?”
江夏初见时,游医风尘满面,眉目不清;刘寄奴率部北行,单刀锐利,气冲牛斗。
今日再见,相逢却不识:
“小郎中,你的串铃呢?”
“这不是挂马脖子上了。”
“如何不再行医?”
“本来医术不精。何况行医治得了伤寒杂病,却治不了天下人腹内饥饿。”
刘寄奴并不收刀,面无表情:
“如今是投了桓玄的西军?”
王敬先大笑道:
“匪。”
“招人做甚?去哪儿玩命?”
“抢粮。”
“抢桓玄的粮?”
“大晋的。抢北府的军粮。”
“你们好大胆。”
“千里冻馁,死也作个饱死鬼。管他北府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