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贵妃传十一
正值盛夏,外面日头毒得很。
嘉悦此时无比庆幸自己穿的是男装,虽然比还是比现代的衣裳多了几层,但是可比夏日里还是一层又一层的旗装好多了。
但是因为出来的时候没讲清楚的缘故,四人中唯独嘉悦和叶蓁穿着叶蓁的兄长弄来的两套男装,头上扣了顶瓜皮帽清朝的男子都要剃了前头的头,嘉悦她们只好把辫子盘在头顶,再用瓜皮帽挡住。
戴的瓜皮帽是竹子所制,外头罩了一层薄薄的绸缎,事先用冰块凉过,所以戴上后觉得凉丝丝的。
芸蔚找了一个略有些偏远的地方,不过胜在凉快,有一个小潭,周围种满了好大的树木,叶子十分密,只有些许零碎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撒在地上。
到了那儿,芸蔚累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一边伸手拿过来嘉悦的瓜皮帽扇风,一边嫉妒的盯着一丝汗意也没有,脸不红气不喘的其他三人。
她们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因此没有动用家里的马车,是在外头租的大马车,英宛哥哥有个会驾马的小厮,英宛专门要过来了。马车到了附近就没法往前走了,路太过狭窄,她们干脆就走到这儿来了。
嘉悦和叶蓁都是一身男装,头编起,盘在头上,行动方便又省力。
英宛则是打小开始锻炼,又多少会些功夫,这一点儿路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芸蔚则不同了,一来她是家里娇养大的,身子娇弱;二来她穿着一身旗装,层层裹裹,严严实实,即使为了方便出行穿了平底鞋,走上来之后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嘉悦毫不留情的嘲笑她:“芸蔚你个丫头真够傻的,不是说今儿要跟英宛学飞檐走壁的本领么你穿这么一身儿华美又不方便的旗袍,头上还簪一堆儿簪子啊步摇的,不怕一会儿重的飞不起来啊”
因着是偷偷溜出来,除了带一个车夫外,谁也没带侍女出来。芸蔚走了一点路,就累的脚腕疼,英宛好心的给她扇扇子,她自己则轻轻的捶着自己的脚腕。
听到嘉悦的话,叶蓁和英宛都忍不住笑了,芸蔚则一脸的愤愤不平:“我这衣裳已经算是够素净的了,头上也不过一两只簪子,一支步摇而已啊再说了,我就是比较仰慕那种能飞檐走壁的大侠嘛学武功不是要从小练,我觉得我好像也学不了啊。你说对吧英宛”
说到最后一句话不免有些臊得慌,毕竟是自己先要学,现在又出尔反尔,还是略有些丢人啦
说完后她还转过头看了看英宛,希望英宛能够附和一下她,这样不会显得她知难而退,毕竟这不是一个好品质。
英宛缓缓的打着扇子,她虽然自小习武,但也不过是作强身健体之用,本质上还是一个凡事不需要自己动手的姑娘,打了一会扇子,手腕便酸了。
她干脆换了一只手给自己扇风,也不理会芸蔚朝她眨眼睛的动作,实话实说:“倒也不是,大了也可以学,只是更辛苦些。”
芸蔚开始耍赖了,道:“哎呀,那我不学了。我最怕累了,何况我觉得学了对我也没什么用,我总不能拥飞檐走壁来代替走路吧”
英宛笑了笑,说:“我也是因为从小身体不太好,我阿玛才教了我一些的。”
听到她这样说,叶蓁奇怪的问道:“从小身体弱,不是更应该好好补补么,怎么反而练起武来了,不会伤身子么”
英宛摇摇头,说:“不是,我阿玛说过,身体弱,更应该好好锻炼身子。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体弱的人更应该多学。毕竟这世间有喝补药虚不受补致死的,却没有锻炼身体而死的。”
叶蓁听她这样说,霎时脸色一白,不知想到了什么。
嘉悦同她坐的地方并不是太近,遥遥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脸色有些不大对劲儿,不过再看的时候,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叶蓁没有再多说,嘉悦也不好再问了。
虽然芸蔚没有学成武功,不过找的这个地方倒是不错的,树荫多,还有一口潭水,坐在潭边上凉快极了。
嘉悦坐在潭边听她们几个聊天,很是凉快,不知不觉起呆来,脑子里突然想起柳宗元的小石潭记: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上学的时候老师分析,这潭水是多么多么的凄凉孤独,表达了作者多么的怀才不遇,凄伤忧苦。不过现在她觉得,凄凉不凄凉,孤独不孤独她不知道,凉快倒是真的。
因着今年春日里落水那一回,舒舒觉罗氏看她看得紧,不是说不让她去湖边,而是屋内一点儿冰都不许多放,冰食一点儿都不许多用,稍微多吃些凉水湃过的西瓜都要说半天。
理由是,太医说了,落水使她子宫受寒,日后可能极难怀孕。不过好在她还小,可以慢慢调理,几年后便可恢复了。
于是舒舒觉罗氏到了夏日就叫身边的人把她盯住了,可怜嘉悦,大夏天的别人吃着冰碗,她喝着温热的绿豆汤,酸梅汤,别人屋里冰足足的,进去便觉得凉爽,她屋里冰就几块,用完了还不能及时补,得先等一会儿。
她很理解舒舒觉罗氏的心思,但是,在这炎炎夏日,了解是一回事儿,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