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尾鰭一同出現的是那頭海藻般的金黃長發,庾海如願將人摟在懷裡,吻上那頭溫暖的黃髮堅定而柔情:「別怕,有我。」
安溪身子僵了幾秒,但也沒牴觸,算是默許了庾海僭越的行為。
能有他陪著也不是壞事,贖罪的漫漫長夜應該不會太難熬。
他們此刻的模樣很是招搖惹眼,避免被人類注意,庾海摟著懷裡的人仰躺進海里,絲滑入水,只激起輕微的水花。
和海風掠過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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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該上的都上,我看健康報告似乎也撐不過幾天,」郝遲看著屏幕里恢復平靜的海面後才抬起頭。
「那病危的時候需要搶救嗎,」徐陽聽從命令在庾海家地下室找到許惟知時根本辨認不出那具瘦骨嶙峋的人是誰,難聞的氣息幾次三番差點讓他吐出來。
「不用,多器官衰竭,他如今就是強弩之末,走得時候應該不會太鬧騰。」
「行,我走的時候他嘴裡一直在念叨著什麼,」徐陽他們把人送進療養院時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許惟知的死活他並不在意,畢竟因為他不少無辜的工作人員都遇害了,只是顧慮著郝家會受輿論的影響。
但既然是郝遲的意思,那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果然不出郝遲所料,在許惟知被轉移到療養院的第三天半夜,他就不動聲色地離世了,據當晚的護工說咽氣前幾分鐘他似乎神志回籠,哭鬧著用粗糲的嗓音胡亂喊著什麼溪水、孩子之類的不連通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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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海離開後第二天花卷和紀彥辰也終於搬離了郝遲家,突然少了兩個窩在沙發里膩歪話多的人整個別墅里一下子清冷不少。
在唐小鴨強烈的要求下郝遲也答應讓跟著花卷回到公館裡上班,明天就是重開始的頭一天,早早地讓徐陽幫忙把制服取來,晚飯沒吃幾口就興致滿滿地往樓上跑。
制服和之前的一樣,背後依舊是兩條燕子尾巴似的開衩著,唐小鴨換上之後不停地在鏡子前轉圈欣賞,就算是黑漆漆的也很好看吶。
正當他忘我觀察著鏡子裡的自己時身後突然傳來空靈的呼喚:「小鴨……」
熟悉的聲音讓他猛然轉過頭,一襲白衫正是許久不見的白獅。
「白獅!」想都沒想就直接撲過去,半路卻被一堵硬朗的軀體截胡,他這樣摸著被撞得生疼地額頭不滿地抬頭看去,只見山神大人正半擋在白獅面前。
還沒騰多高的火焰立馬就湮滅了,乖巧地開口:「山神大人安。」
「以後在阿佑面前別這麼莽撞,」山神大人開口的語氣比以往還要冰冷嚴肅,配上疲乏憔悴的面容更加可怕了。
嚇得唐小鴨瑟縮地沖白獅發出求救的眼神。
「別為難他了,」白獅無奈地推開山神,走到唐小鴨面前仔細端詳了番,沒發現有何不妥才鬆了口氣,「那日感知你神元有損,本想下來見你,但別旁事絆住腳,如今見你無恙我也能安心了。」
被這麼一番問候唐小鴨心裡反而委屈起來,垂著頭把之前的事告狀似的講給白獅聽。
還沒說完山神就在旁邊發出輕蔑的嗤笑:「人類妄想干涉海里的生物,自然會被反噬,在我看來那個研究所里的人類都該死。」
??92重回易春山(上)
山神說話時的神情不摻雜半分戲謔,唐小鴨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氣。
但得知和安溪有關後還是不免生出擔憂:「那安溪他們會受懲罰麼?」
山神意外地瞥向他,隨即發出毫不掩飾的譏諷:「還有心思擔心他們,雖然沒起多大作用,但你和兔子精那一眾動物可都是參與進去了,也不先想想自己該怎麼辦。」
「那、那我們會怎樣……」唐小鴨依偎著白獅怯生生地等著宣判。
「先,就是要和門外偷聽的人類分開,」山神雙眸一凜,抬手將臥室門推開,露出神色從容的郝遲,「好大的膽子,為何在躲在門外。」
見到是郝遲唐小鴨眼睛都亮了,連忙替他辯解:「山神大人,郝先生不是壞人,他是好人。」
看他真摯的面容郝遲就忍不住嘴角上揚,但在視線觸及他攀著白衣人的胳膊時霎時僵住,語氣有些不自然:「我並不覺得在自家的臥室門口能被認為是躲。」
光看氣場,郝遲就知道這兩人和閆嘉、花卷不同。
「人類還真是狂妄,」山神被他這番毫無懼色的回話弄得一怔,從來沒人類敢這麼跟他對話。
明白作為普通人類在山神面前猶如蚍蜉般渺小的唐小鴨不禁替郝遲捏一把汗,急急忙忙地掙脫開白獅。
小跑到郝遲面前,提醒道:「那是山神大人,你們不要吵架,」不然把對方惹怒就不好了。
「我還沒有氣量小到會和人類一般見識,」即便是唐小鴨附在郝遲旁邊的耳語,山神也聽得清清楚楚。
「兩位下山來找小鴨是有事?」郝遲心裡生出幾分不安,順勢學著那位白衣男的姿勢將小鴨攬進懷裡。
懷裡的唐小鴨也跟著點頭附和,應該就是有事才來找自己的吧,不然山神大人可不會輕易現身。
這下子倒是白獅向前邁了幾步,笑眯眯地朝著唐小鴨伸出手:「小鴨,這段時間在人類社會辛苦了,想不想山里去住幾天?」
從小被白獅照顧著長大的唐小鴨聽到這番溫情的問候心裡不免泛起酸澀,一連之前所受的委屈,複雜的情緒很快就充斥在臉上,啞著嗓子點頭:「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