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官不敢往后想,虽说商人逐利,他也不指望解家会做什么正经生意,但只希望盘下码头的主儿能干点人事。
红官莫名纳闷起来,什么时候他也会操心这种天下大事?可真是好笑。
只是能引起连家注意的货必然不是众所周知的矿产品,可解家的船除了矿产品,还能运载什么?
连古曾提过解家鲜为人知的军火生意,是否这批货与军火业务有关?可能为枪支弹药违禁品?
而如果真是违禁品,以解家在道上的多年经验,要避开海检也不成问题。
问题是,连家留意解家的货干什么,是为其打掩护还是从中破坏?
想这些挺费脑,红官开始有些头疼了,一大清早他做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
红宅今天的早餐比往常的丰盛,张怀璧吃过早餐,在和红官闲聊时提及本命关,说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
“我活到这把年纪,经历过了各种艰难时刻,痛苦过也享受过,其实人生已经很圆满了。”张怀璧眯缝了眼,她不在乎能活多久,也并不强求生命到哪里终止,一切随缘。
“还是您活得通透。”红官点头赞许。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所以关煞将存在的意义非凡。”张怀璧注视着红官那双好看清澈的眼眸,再次肯定他的价值。
“其实事在人为。”拿他自己来说,或许是他身上的基因决定了他有病,但他本可以拥有良好的基因,只要祖上不作死。
他生来携带着“诅咒”,都是人为因素,是人不安分了,才招致了“灾难”,红官只是“灾难”的载体,是器皿,是果报。
“先生,”张怀璧犹疑了下,“如果我的不情之请,会给先生带来什么麻烦,请先生一定要告诉我!”
红官望着她那焦灼又愧疚的目光,点头答应:“如果将来解家因此难,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红官一定会找您帮忙。”
不这么说,她于心不安。
“一定要的,先生是我樊家的大恩人,不管什么情况,只要先生一个电话,我们都尽全力办到!”张怀璧情绪稍显激动,“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个心愿未了了,只要是先生的吩咐,我樊家就算倾尽所有,都一定会帮先生达成。”
张怀璧的话掷地有声,既是承诺红官,又是叮嘱管家樊英。
樊英在她身后默默一颔,从今往后关煞将就是樊家的大恩人,樊家里里外外的人都得敬着。
张怀璧膝下无儿女,听说有收养一个义女,年芳十六,这次没跟着过来,是去海外学习经商管理,将来是要接盘的。
来红宅之前,张怀璧已经打点好一切身后事,余生就要替亡夫收拾掉叛徒。
红官欠了欠身,樊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不允许他两意三心摇摆不定。
事实上,红官不帮解老四守关的这个决定从车祸之后就坚定了下来,他不是软柿子,不会任由解家拿捏,只想努力把自己变成一颗炸弹,想什么时候炸就什么时候炸。
午饭后,红官送张怀璧一行人上车离开,正准备回宅子,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红官面色一沉,想视若不见直接回去,刚一转身,就听眼尖的红喜大喊一声:“是连先生的车!连先生来啦!”
红官额头突突地跳,想听而不闻,却看红福高举手臂向车辆打招呼,并欣喜地向红官说:“先生,连先生终于回来啦!咱们得好好报答连先生的救命之恩啊!”
红官脑袋胀痛,眼睛也跟着痛,顺势捂着眼睛,心想眼不看为净。
“先生?您的眼睛是又痛了吗?”红福注意到了,忙检查他的眼睛,可红官捂得紧,似乎很疼的样子。
“该不会用眼过度了吧?”红喜挤过来问。
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红官闭着眼,仅凭声音就判定几十米开外的车正放缓度靠近。
“福叔,连先生来了,务必要好好招待,我恐怕得先回去敷药。”红官匆忙交代完,就要转身离开。
红福连连点头,让红喜赶紧先将先生扶回去上药,自己就在此迎接连先生。
车上副驾驶的褚卫透过玻璃看到了红官离去的背影,转回头对车后座的连古说:“少爷,红先生回去了。”
被褚卫这么一提醒,连古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突然掀起,却也没说什么,视线投向挡风玻璃,只看到前方孤零零站着个红福。
“我还以为嫂……那个红先生会出来迎接您呢。”冯陈嚼着口香糖,语气有些失落,嘴角却是上扬的,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伸向褚卫,手心朝上,四指勾了勾。
褚卫愿赌服输,掏出二百块钱放冯陈手上,冯陈心满意足地将钱塞进兜里。
早在连怀居时,冯陈和褚卫就红先生是否出来迎接老大一事进行了打赌,原本二人都咬定不会,但被连古听到了,褚卫当即改变了主意,主动选择了“会”,只是从选择的那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但输赢不是重点,重点是少爷希望“会”,他就必选“会”。
这下车里三人,也就冯陈从心里飞出笑意。
他跟鼎鼎大名的关煞将相处不到两天时间,就已经大概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脾性的人,这种场合下见面,能撑得住的也只有老大这样死不要脸的。
不过……他透过车内后视镜一瞧,没羞没臊的老大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就……突然斯文起来了?
看来红宅这个地方是有魔力的。
车子一停,红福就热切地迎了上来,见着连古的面,就开始解释说明自家先生是因为眼疾复才先回去敷药的。
这么说来,貌似回去还不是出自红官本意,褚卫自然地向冯陈伸去了手,冯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将二百块钱还回去。
连古则眉头一皱,快步往红宅走去,边走边问:“红官的眼睛还没好吗?”
“早上看着是好了的,刚刚突然就疼……”红福也有些搞不明白,怎么说复就复。
本来还在后备箱拎补品盒的俩人,一听这话,眼神一个交接,褚卫又将二百块钱塞回给了冯陈,看来这钱烫手,注定捂不热。
“我让韩医生过来一趟。”连古边走边拨通韩杨的电话,仓促间一句话交代完就断了通话。
“也不知道先生这个病,影不影响脑子……”红福走在一旁担忧地嘀咕了句,惹得连古三人齐齐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