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同学,怎么了?请快一点!!”
“……老师,我……”
很多事情,其实经过了以后回过去想想,也并没有什么。然而就在那一刻,就在当时,椿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脚都迈不开去,只想使劲地夹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好像所有的视线现在都聚焦在她的双腿间红色的弱点之处,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充了血,脸也变得滚烫,连嘴里的话也没办法好好说出口。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吉田老师,抱歉,我们班的春日同学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带她去保健室,请您继续上课吧。”
“哦,好、好的,迹部同学……”负责课堂的吉田老师似乎和在场的所有学生一样,有些不敢相信本校最风云学生迹部突然出现,而且是为了一个女生讲话,用的,好像确实是敬语。
椿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因为她感觉到有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肩上。外套很长,垂到大腿,令她最难为情的部分也已被遮住。
“走吧。”迹部见到椿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便微微低下头来在她耳边提醒道。
那阵似有若无的热风吹过椿的耳边,椿条件反射地看了眼迹部,却最终没让眼神在他身上停留,快步地朝体育馆出口的准备室走去。
迹部也跟了上来。
体育馆外的冷风吹进准备室,因为正在上课时间,准备室里并没有人。
椿找到了自己的雨伞,准备回教学楼换回自己的校服。
“迹部君,谢谢你,请你回去上课吧。我用不着去保健室,先回教室了。”
“春日同学,本大爷从来不说谎话,既然和老师这样说了,那么你就最好给本大爷乖乖地去保健室呆着。”
“那么,等我换好衣服,我会去保健室的。”
“……”迹部的脸色变得有点儿难看。
而春日椿已经准备撑开伞,只是就在这时,不知是谁一把从她手中把伞夺了过去。
“……”春日椿奇怪地看向身边的迹部,却见他并不看她一眼,只是打开了伞走入雨中。
“笨女人,走了。”
“啊,哦。”椿看了看依旧不回头的迹部,走到他身边去。
幸好体育馆到教学楼的距离并不长,所以两人马上就到了教室。
迹部似乎已经没打算和椿讲话,只是顾自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一本书来看,顺便把脚搁在了桌子上。
椿看到迹部另一边的肩头已经被雨打湿,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出话。她走到教室后的储物柜旁,打开了自己箱子。
“啊!”校服还放在柜子里,但是本来预料中的放在柜子里的卫生棉却不见了。椿猛然想起来上次有同学问她借过。
如果在平时的话可以向同学借,然而偏偏大家都在上体育课,只有一个脸色不定的迹部坐在教室里。
看来只能先去小卖部买了。椿认命地想。
所以说凡是女人总有在那么几天的时候会觉得当女人真是特么的麻烦。
她抱起校服,回到座位拿了钱包。
“笨女人。”
后头的那个少爷貌似一直愤愤不平,终于吐出一句。
椿也已经习惯了迹部这种不肯明说所以不知所谓的感叹,并没有放在心上。
“笨女人,那种东西,保健室就有备用的。拿上校服去洗手间待着。本大爷……勉为其难地去拿一下好了。”
似乎只是踌躇一会,椿就已经明白了迹部的意思。
想起自从拉链事件后就很怕被她“调戏”的迹部,其实她很想开玩笑地问迹部:“那种东西是什么啊迹部大爷?”
然而,那时候她并没有任何取笑的打算。
尽管脑袋里面还有其他各种复杂的情绪,但她当时想到的只有一件。
椿想:其实这个人也是一个挺好的人,只不过有些孩子气的别扭傲娇而已。
这么想着,椿突然轻轻笑起来,嘴角弧度温柔,眼里的光亮像一颗星。
窗外还在下着雨,雨点敲击着窗玻璃,淅淅沥沥。
那时刻站起来的迹部,动作滞了滞,有刹那间的失神。
扬眉吐气的欢乐颂
那一次的卫生棉事件,虽然总让椿觉得心里有点儿梗,但多多少少改善了迹部和椿之间过于冷淡的关系。
迹部对椿的冷淡,只是因为自己自尊受到了打击所以带着点儿报复的味道,之后他发现了这一点,也想到了解决方法,也就容易释然——尤其是经历了这次椿的窘迫事件后,他发现椿也没有那么刀枪不入。
而椿对迹部突然变得冷淡的原因本来就是有些微妙。
大约女孩子就是会在这些方面放不开手脚,哪怕椿也不会例外。
当初在汤河原,她被迹部看出她在哭,大约她对于那个人的那么明显的在意,也会被迹部看在眼里。哪怕知道迹部是个不会因此来笑话她的人,她也不会在迹部面前表现得太张扬了。那件小小的事,那颗小小的泪珠,就好像是她被迹部掌握在手里的弱点。他们两个便就此成为了不平等的人。
可是少女的心又从来都是微妙的,哪怕椿也不会例外。只是因为迹部的那点善意,椿也已把他的距离放近了一些。因为迹部的那点善意,表现得恰到好处,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
然而关系本身又是一件奇怪的事。两人明明都感觉到对方没有冷淡的意思,可讲的话却比冷战的时期还要稍微少些,字里行间也总有一点儿微妙的意思。似乎他们都在琢磨对方话里的意思,却始终都没有琢磨透。
这就好比一个微弱的结界,但没有人有打破它的意思,它就这样始终维持着。可是我们知道,有些不稳定的结构,总是会散架的,那推动力不需要是什么事,就是时间本身大概也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