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滋滋的薄餅一塊塊堆疊碼放在竹籃里,竹籃是滿倉送的,那日回家她便拿了一個到灶間使用。家中使用的籮筐簸箕則是爹編的,家中不缺這些,反倒是有些多餘的會給村中兩個舅舅家送一些去使用。
桃花繼續揉搓小麵團,接著放入鍋中攤開。她原是準備多烙些餅子留著,白日裡她和爹吃一些,再給衛大虎留一些,雖是叫他別趕路,可她男人那性子誰曉得呢,她擔心他會趕夜路回家,他胃口大,必是會餓的。
但先前爹說不必準備他的吃食,鎮上也就罷了,去縣裡的路程一日來回頗為費力,便是衛大虎腳程快,不吃不喝一路疾走抄近路,時間也太趕了,他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子,今夜不回來的居多。
桃花連鎮上都沒有去過幾次,何況縣裡?
尋常人去縣裡一次,一來一回都要兩日。他們家中沒有驢車,單靠著雙腿走路,一日來回屬實太趕,眼下不是什麼救命的大事,實在用不著這般趕路。
可桃花知曉時已經有些晚了,面已經和了出來,這個天氣若放著,不到晚間便會變了味兒,還不如烙成餅,吃不完的放籃子裡用布蓋好放入木盆中,再把木盆放到水缸中湃著,這般既方便又不會變味兒。
灶膛里,猩紅的火舔舐著乾燥的柴火,時不時發出一聲爆破響聲。
餅子烙好後,桃花把事先煮好的雜糧粥倒入木盆里,用木勺攪動著散熱,隨後端去堂屋的桌上涼著。她回到灶房,把裝著餅的籃子拿上,順手捎上碗筷,站在屋檐下叫衛老頭回家用朝食了:「爹,吃飯了!」
衛老頭正在翻地,院子旁邊那塊地已經墾得差不多,聽見桃花喊吃飯,他把鋤頭一丟,直起腰捶了捶,應道:「就來。」
他和兒子一樣,都不愛干地里的活兒,這也是家中有銀錢時他們沒想過買地的原因,父子倆如出一轍的討厭鋤地和插秧,這大概是獵戶習性改不掉,同樣是收穫,收穫莊稼的喜悅和打獵收穫的喜悅,雖同樣都叫人歡喜,但他們更習慣後者。
桃花給他打了一盆水,衛老頭撩了一把水把手上的泥搓洗乾淨,隨後把汗巾丟入盆中,搓了搓後開始擦臉,冰涼的汗巾搭在滾燙的臉上,舒暢得很。
剛出鍋的粥有些燙嘴,衛老頭端著碗吹了好幾下,待涼一些,便是大口大口吃著。桃花拿了張餅子卷吧卷吧遞給他,衛老頭接過咬了一口,呼嚕嚕喝著粥道:「自個吃,不用管我。」
桃花笑了笑:「有些燙,我等下再吃。爹,家中沒有酸菜罈子,我想著等大虎回來去鎮上買幾個罈子,我瞧大舅母家的酸菜醃的夠味兒,回頭我學學,醃些酸豆角和蘿蔔啥的下粥吃。」
衛老頭點頭:「你大舅家的酸菜是夠味兒,回頭燉魚時往裡面下些,指定更下飯。」
桃花也是這般想的,她自個便會醃酸菜,藉口說大舅母家的酸菜好吃也是想尋個機會說這事兒,灶房裡的大小事雖是她管著,但家中若是要添置個啥,肯定要與爹知會商量的。
「地墾得差不多了,吃完朝食我去村里尋你二舅借些菜種,你二舅母是個種菜老把式,這方面可有一手。等自家種了菜,免得你大舅二舅三五不時就使喚三石往家中送。」衛老頭咬著餅子,歇了一口氣說,「回頭大虎在山裡獵著野雞野兔的給他們家送一隻,這些年家中承了他們兩家許多情。」
桃花點頭應是。
衛老頭繼續道:「既然是在村里生活,免不得就有往來,莫要計較得失,只要自家人沒有餓著肚子,多一口少一口都不重要。」
桃花認真聽著,她聽得懂爹這是在與她說道理,擔心她心裡會多想,畢竟野雞野兔算是頂好的走禮了,普通人家一年能吃幾回肉?尋來菜種,回禮野雞野兔,爹擔心她多思多想,覺得虧了。
一個人的心裡一旦有了計較,若是想不開便會鬧出事端來,她都懂的。
爹的意思是他們家中不缺這口吃食,便不要拿菜種和野雞的價值來比較,都是親戚,不要去衡量兩者之間的輕重,更不要在心頭偷偷算計這些小得失,免得想岔了,回頭還是自個心裡不得勁兒。
她是媳婦,爹願意與她說這些話,桃花心裡是感激的,她點頭道:「爹,我都明白。」
衛老頭點頭,給自己添了一碗雜糧粥,邊喝邊道:「家中沒什麼活計要做,你待會兒與我一道去村里吧,尋你兩個嫂子做做針線活打發時間。」
桃花心裡高興,笑著點頭:「好。」
山下是偏僻了些,平常也沒人會過來,村裡的小媳婦各自有說得上話的好友,唯獨桃花,想要尋個人嘮嗑都不行。她又不敢一個人去村里,實在怕了那墳坡路,若是沒有人同行,她是萬萬沒有那個膽氣獨自走的。
用完朝食,桃花在灶房收拾洗碗,衛老頭給竹籠里的小雞仔餵吃食。待日頭微微有些烈了,衛老頭關了堂屋的門,叫上桃花,倆人身後跟著邁著小短腿的小狗崽去了村里。
一進村,桃花便感覺今日氛圍有些不對勁兒。
她先是跟著爹去了陳二舅家,二舅母和陳三石上山拾柴火去了,家中只有陳二舅一人。衛老頭叫桃花自個去大舅家尋兩個嫂子說話,這裡不用她。
桃花便一個人去大舅家,路上,有沾親帶故的婆子和小媳婦叫她,桃花不認識,就沖人家笑笑,認識的便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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