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北楚七十九年,她是北楚八十年冬才嫁给萧与哲的,也就是说,离她嫁给萧与哲还有一年,她还未向姐姐和父亲开口坦白,也没央求父亲去求圣上指婚。
好在,一切,都还来的及!
“我没事。”凤朝阳看着又要流泪的子衿回以安慰一笑。
这时厚重的帘子被撩起,海棠领着一众的小丫鬟进来,看见已经醒了的凤朝阳,俯身请安:“小姐,洗漱已经备好了。”
洗漱过后,子衿和海棠留下来为凤朝阳更衣,其他小丫鬟悉数退下,房内再次恢复安静。
凤朝阳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年轻的面孔,手指不觉抚上脸庞。自她嫁给萧与哲后,短短几年,她衰老了数十倍,不单单是夺嫡之路劳心劳力,更重要的是萧与哲对她的无视与冷漠。
她是因为爱情嫁给萧与哲的,但是这段勉强来的姻缘,让她在日后受尽苦楚,也让凤家从此万劫不复。
子衿将首饰匣子一一打开,让凤朝阳挑选,凤朝阳将目光落在匣子内,从小到大,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因为她是凤府嫡女,因为她有一个爱她如命的姐姐和父亲。
凤朝阳拿起一个羊脂玉簪在发间比量,然后递给身后的海棠:“就这个吧。”
海棠俯身接过:“奴婢也觉得大姑娘送的这个簪子好看,比四姑娘她们送的好的多。”
身后的子衿清了清嗓子,瞪了一眼海棠:“小姐,您今想梳什么发髻?”
海棠被子衿这么一瞪,马上反应出自己说错了话。
整个将军府谁不知道?五姑娘不喜欢自己嫡亲的大姐,倒和二房庶出的姐妹们打成一片。
“随便梳一个吧。”凤朝阳语气平淡,好像并没有因海棠的话而有所反应。
“那就燕尾髻吧,和您今日的簪子配。”
子衿梳的一手好头发,为人稳妥又忠心,可惜,上一世她有眼无珠,因为凤朝玥和凤朝玉几句挑拨,便把她打发到底下的庄子,后来是大姑娘命人把她带回来,为此她还和大姑娘大吵一架。
再后来,她嫁给萧与哲,子衿是她的陪嫁丫鬟,处处为她着想,并未因之前的事对她产生任何隔阂,后来她离宫和亲,回来时,子衿已经被处死,理由很简单,以下犯上,触犯宫嫔。
她知道,无非是宸妃她们想要拔去她的羽翼。她亦知道,她欠了子衿太多,可惜为时已晚。
这一世,她定要护她周全。
子衿见凤朝阳望着镜中发呆,犹豫开口:“小姐,大姑娘之前命人传话,说来看看小姐……”
凤朝阳闻言一怔,随后只觉的眼眶一热,若说亏欠,上辈子,欠的最多的便是姐姐。为了她,所嫁非人,以京城第一才女,将军府的嫡长女的身份下嫁给的一个不知名小卒,最后也因为她被卷入宫廷之争,受辱而死。
子衿见凤朝阳不说话,暗暗在心中数落了一番海棠,又开口劝道:“大姑娘知道您昨日喝多了,很是担心,一早便叫人来传话……”
凤朝阳强忍住眼泪,吩咐道:“姐姐这么早来怕是还没用早膳,告诉膳房多备份碗筷。”
子衿和海棠闻言皆是一喜,海棠更是直接跑出去吩咐。
凤朝阳看着子衿和海棠的反应,在心中自嘲,当年,她是多么的傻,连海棠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谁是真心,谁是虚情,偏偏她看不透。
子衿将簪子插入凤朝阳发间,然后扶她起身:“小姐,其实…大姑娘很关心您的,不比四姑娘差。”
凤朝阳当然听得懂子衿的意思,点了点头:“我知道,姐姐是最疼的我的。”
话音刚落,帘子便被人撩起,一个身着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外披着一件毛色鲜亮的狐裘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一脸急色,一进门看见已经穿戴好的凤朝阳略略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凤朝阳的手:“头疼不疼?姐姐给你炖了鸡汤,一会喝了。下回可莫要喝那么多酒了,若伤了身体可怎么好,知道吗?”
从少女进门开始,凤朝阳便愣在了原地,往日的记忆铺面而来。少女的温度从手上传来,凤朝阳低下头,怔怔的看着。
凤朝歌见凤朝阳低着头看着她拉住她的手,忙小心翼翼的松开,生怕惹她不高兴。
在一旁的子衿看了,很是不解,明明刚刚还说留大姑娘吃饭,怎么这会又生气了?看着神色紧张的凤朝歌,再看看沉默不语的凤朝阳,子衿站在一旁忙打圆场:“大姑娘您可来了,小姐刚刚还说大姑娘出门急,定没用早膳,请大姑娘在我们这用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们开膳吧?”
凤朝歌有些不信,正狐疑的看着凤朝阳,没想到下一秒,凤朝阳拉起她的手,抬起头时眼眶还微微泛红:“姐姐,我们去用早膳吧。”
看着凤朝阳微红的双眼,凤朝歌不免担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感动,一早起来就能喝到姐姐炖的鸡汤。”
这下子不仅凤朝歌疑惑了,连带着屋里所有的丫鬟婆子们都疑惑了,五姑娘何时与大姑娘这般好了?虽都疑惑,其中却也有不乏欣慰的,五姑娘终于看清现实,知道大姑娘的好了。
凤朝歌和凤朝阳一起用膳,见凤朝阳把她送来的鸡汤喝了个干净,欣喜的不行,要知道以前她熬的汤不是被凤朝阳倒掉就是赏给下人,今儿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