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乾雍在心底缓缓的叹气,失望充斥着内心,他冷眼瞧着堂下的人,心底竟生出一丝凄凉。他慢慢的站起身,穿过堂下的人群,走出堂外,向马厩走去。南山之远,哪怕搜山犹如海底捞针,他也要将女儿寻回来。
侯凝珍看着凤乾雍离开的身影微微皱眉,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总是生变故,先是郡主宴会被太皇太后推迟了,这边凤乾雍和四房一家又提前回来,好在宴会就在明日,不然免不了夜长梦多……
侯凝珍看了看身边的冰莲,低声问:“雇来的车夫还没找到?”
冰莲垂着头:“已经加派人手了,但……”
“废物!”侯凝珍骂道:“让你挑个人都挑不好,那家中的车夫呢?”
“已经让人解决掉了。”
侯凝珍冷哼一声:“你最好祈求别出岔子,若是耽误了玉儿的大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冰莲听了忍不住心下一颤,她心虚的答道:“夫人放心,一定不会……”
冰莲话才说了一半,便听见外面有小厮欢喜的跑了进来:“大将军,大小姐和五小姐回来啦!大小姐和五小姐回来啦!”
冰莲一听,双腿不住一软,险些摔倒。侯凝珍看着跑进来的小厮,直觉眼前一晕,她闭上眼睛,只觉身体一晃,幸好被身后的小丫鬟及时扶住。
侯凝珍缓了缓,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她阴狠的扫了一眼冰莲,随后快步向府门外走去。
堂内四房一家一听,皆是一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家子快步向府门外走去,一时间堂内只剩下三房一家,资惜琴和凤朝平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也跟了出去。
将军府门前洒满阳光,映射在雪地上,碎了一路的光辉,一辆高大的马车停在了大门外。高大的香槟木马车挂着锦缎,柔顺的垂下来,伴着吹过的阵阵微风,车上的银铃铛‘叮咚’作响。
这是王妃出行所坐的马车,马车周围跟着数位带刀侍从,青天白日的好不壮观。
只见车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走了下来,她的长发微绾柔顺的垂在身后,朱唇贝齿,眉目如画,众人一瞧,正是远行南山的凤朝歌。她下了车,紧随其后的姑娘,娇娇小小的,似乎清瘦了许多,原本稚气未脱的小脸也变得成熟了几分,细腻柔滑的肌肤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带着点点光亮,犹如皓夜长空下闪烁的星河。
凤乾雍看着两个平安归来的女儿,激动的快步跑去,凤朝歌看着跑来的凤乾雍,欣喜的迎了上去:“爹。”
凤朝阳看着几步外的凤乾雍久久没有挪动,此时再见,真真是隔世生死。当年若不是她固执的嫁给萧与哲,也许父亲就不用趟夺嫡这浑水,也许他也可以向其他将军一样,功成身退,暮老南山,儿孙在侧。
但这一切的美好,都终结于她嫁入平王府的那一刻。
凤朝阳压住那不断翻涌想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现在还不是其乐融融的时候,现在是该算账的时候……她将目光扫向侯凝珍。
侯凝珍站在府门外,心底五味翻杂,她紧张的握着手中的帕子,凤朝阳突然投来的目光更是让她心头一颤,那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好似千年的寒冰直戳心底。侯凝珍心下一惊,她不敢相信那直入心底的威严压迫是来自凤朝阳一个小小姑娘家。她复又看向凤朝阳,只见她已经敛了眉目,乖乖巧巧的站在那。
凤乾雍看着一直呆呆站在那的凤朝阳,一股心疼涌上心头,他快步走过去,看着这个还未到他肩膀的女儿,似乎这一年来没有长高反倒是清瘦了,他轻声道:“朝阳……”
一句轻轻的‘朝阳’似乎揉进了百种情感,心酸,思念,心疼,和点点的小心翼翼。
眼泪一瞬间涌出眼眶,凤朝阳一下扑入凤乾雍怀里,哽咽道:“爹。”
八尺男儿,征战沙场的将军只觉心底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痒痒的带着轻微不可察疼痛。
“爹…救我,朝阳还不想死。”凤朝阳一声不大不小的哭腔传入众人耳中,在场之人无不脸色一变。
罗念闻言脸色马上严厉起来,凤乾绍和凤朝沣一脸凝重的对视一眼,而侯凝珍听到此话,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资惜琴暗自皱了皱眉,是她太高看侯凝珍了,没想到这家伙蠢到连一个小孩都弄不明白。
凤乾雍听着凤朝阳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身体一僵,他满是震惊的问:“什么!?”
“爹…救我,二婶婶要杀我。”
侯凝珍闻言脚下一软,直直的就要倒下,幸好她身边的凤乾旭眼快,一把扶住她。罗念听此,怒目看向侯凝珍:“二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辽阔天空下,云朵时卷时舒,此刻明媚的阳光被收束在云朵里,天色暗了下来,地面起了风,寒风呼号,吹起地上的白雪镳镳,空气似乎冷了几分。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投向侯凝珍,凤乾旭也慢慢的松开手。凤朝玥和凤朝玉姐妹俩对视一眼,凤朝玥咬了咬唇,纠结开不开口,只听凤朝玉吼道:“你撒谎!你污蔑!”
府外的气氛,一时凝重,原本因为马车而聚集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这时,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府门内传来:“放肆!”
荷风堂内,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一大家的人都整齐的坐在堂下。凤朝阳窝在凤朝歌的怀里,不断的抽泣,一时间堂内只剩下这断断续续的泣不成声。
罗念听完凤朝阳的叙述,只觉一股火涌上心头,她恨不得拿□□挑了侯凝珍的皮:“侯凝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