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转身,大声地跟她邀功:“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云畔觉得有些吵,不过也没扫他的兴:“还不错。”
聊着聊着,周围有几个脸熟的男生拎着啤酒凑过来跟谢川聊天,云畔不记得之前在什么场合见过,于是心安理得地站在一边,谁都没理。
音乐吵闹,每个人都提高了分贝说话,比噪音还像噪音。
舞台上的驻唱歌手来来去去换了好几茬,基本都是摇滚曲风,听得云畔有些审美疲劳。
又一首《don’tcry》唱完,舞台寂静片刻,云畔听到那几个男生正在跟谢川讨论某某长得多正,身材多好,穿丝袜有多性感,也听到谢川跟着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站了这么一会儿,她越来越困,肚子也有些饿了,正想着要不要借口吃宵夜拉着谢川先走,蓦地从舞台上听到一个几分熟悉的声音——
“接下来这首歌,照例送给一个人。”少年嗓音清澈透亮,夹杂着微不可闻的羞赧,“多的不说了,听歌吧。”
云畔皱皱眉,在人群中踮起脚尖,视线追过去,望向舞台正中央。
好半天,终于确认——台上站着的那个人,真的是之前在夜市碰到过的卷毛。
他竟然是个驻唱歌手,在这里似乎还挺有人气,周围不断有女生在冲着他喊“乐乐”、“爱你”之类的话。
之前那个女孩来找他的时候,似乎叫过他的名字。
云畔苦思冥想了好久,终于记起——是钱嘉乐。
像是某种看到叶子就会想起树的条件反射,她直觉性地回过头,在人山人海里张望。
台上,那个叫钱嘉乐的男生已经准确切入节拍。
是首曲风沉郁忧伤的苦情歌。
他收起了之前那副嘻嘻哈哈不着调的模样,安安静静地抱着话筒坐在高脚凳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故事感。落寞又深情。
“每次我总一个人走,交叉路口,自己生活。这次你却说带我走,某个角落,就你和我……”
云畔寻觅无果,只好顺着钱嘉乐目光所及之处去找。
下一秒,视野中出现了那天扎着双马尾的年轻女孩,舞台上的白色追光很亮,照出她眼角晶莹的湿润。
目光稍微挪开几寸,终于找到周唯璨。
他穿了一身黑,站在人山人海里,懒洋洋地听歌。
“带我走,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都将成为泡沫。我不怕,带我走。”
一首歌唱完,女孩抹了抹泪,在起起伏伏的欢呼声中,毫无顾忌地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钱嘉乐,我爱你!你是我偶像!!”
站在旁边的周唯璨似乎是被她逗笑了,胸口微微起伏,肩膀轻颤。
云畔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直白,这么真心。
表演完毕,钱嘉乐起身朝台下鞠了一躬,而后单手撑着舞台地面,轻轻松松跳了下来。穿过拥挤人群,走向那个眼眶红红的女孩,一把抱住了她。
周围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后面又有几个歌手依次上台表演,不过反响都不如先前热烈。
酒吧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开始离场。
像是终于觉得无趣,谢川扭头问她:“剩下几个都是凑数的,不想听的话我们就走。”
云畔的视线从已经空荡荡的地方收回来:“我想吃麦当劳。”
“这都几点了。”谢川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让云叔叔知道我大半夜还带你去吃垃圾食品,非把我的腿打断不可。”
云畔一本正经地道,“不会的,他看你怎么都顺眼,在你这,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这句吹捧显然奏效,谢川一副受用的神情,挣扎片刻还是说,“行吧,看在你这么想吃的份上,小爷就大发慈悲地同意了。”
“幻昼”附近就有一家24小时麦当劳,步行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云畔喜欢吃所有云怀忠不允许她吃的食物,比如汉堡,比如可乐。这些东西并不好吃,但是每次她都能够全部吃掉。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只是潜意识里的负隅顽抗。
占了地段优势,这家麦当劳很热闹,到处都是刚刚从“幻昼”走出来的,年轻的男男女女,不乏几个喝多了正在撒酒疯的人。
谢川皱了皱眉,嫌弃得要命:“要不我们打包回去吃吧,反正也没位子坐。”
还没来得及回话,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云畔疑惑地回头,竟然看到了刚刚在台上唱完歌的钱嘉乐。
他仍然穿着那件花花绿绿的长袖卫衣,衬得皮肤更加白净,手里端着餐盘,笑眯眯道:“好巧啊,美女。”
——连开场白都跟上次一模一样。
“你们是找不到位子吗?要不来跟我们拼桌吧。”他热情道,“加把椅子就坐得下。”
话音刚落,谢川已经自来熟地一口答应下来,拉着云畔就跟过去:“有桌当然要拼。”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问她,“这人谁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之前逛夜市的时候碰见的,他在那边摆摊。”云畔简单地答,又补充一句,“就说过几句话,不熟。”
心跳不知为何有些急促,穿过拥挤的餐桌和人群,最后来到角落里的一张方桌。云畔停下脚步,果然瞧见周唯璨背对她,就坐在那里。
钱嘉乐从旁边拉了把椅子过来,笑着招呼他们:“随便坐啊,别客气。”
说完,他绕过周唯璨,坐在对面,搂着身边女孩的脖子道,“我叫钱嘉乐,这是我女朋友,阮希,希望的希。你们叫她阿希就行。”
谢川大大方方地跟他们打招呼,自我介绍完之后才看到背对着他们的周唯璨,惊讶道:“你也在这?这可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