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着,慢慢的道:“袁公路……没有管制吗?”
何进道:“他是虎贲中郎将,管不住羽林军,并且从各处调集的兵卒庞杂不堪,他管不过来。”
陈琳心里顿时一跳,若有警觉,神情变得谨慎起来。
何进这话像是在解释为什么杀那么多人,未尝不是有所怀疑。
陈琳本不想再掺和何进的事情,情知不说出一点东西,何进是不会放他走的,沉吟着道:“大将军,似乎有所忧心?是宫里?”
何进近来的烦恼,多半都来自宫里,点头道:“太后与陛下,似乎对阉党有所偏护……”
陈琳心如明镜,宫里偏护的其实不是阉党,是能够制衡何进的人与势力。
这何进,还沉浸在妹妹是太后,外甥是皇帝的狂喜中,没有明白他与宫里身份的转变。
倒也不能全怪何进,常言一人得道鸡犬升,陛下是何进这個亲舅舅一手扶上去的,按照常理,皇帝会感激、回报何进,给何进加官进爵,位极人臣。
偏偏意外的是,继位的少年皇帝不是常人,没有走常理。
“我听说,蹇硕给舞阳君、车骑将军等,送了厚礼,时常往来。”陈琳提点何进不是一次两次,这次不想再管了。
何进瞪大眼,神情严肃,道:“这些老夫知晓。老夫想请教孔璋的是,老夫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琳看着何进,有些明白这次单独约谈的目的了。
杀了那么多人,何进有些后怕了,他需要一个稳妥的善后之策!
陈琳心里叹了口气,想着今就离开,索性就在帮最后一次,问道:“大将军,宫里……”
何进神色不动,道:“宫里无需担心,太后是我同胞亲妹。”
陈琳想了想也是,有何太后在,那位少年陛下暂时也不会动何进,思忖一番,道:“大将军,现在要做的是四件事:第一,除了圣旨明示阉党之过外,要想办法让朝野更加痛恨阉党,了解大将军的功绩。第二,与朝臣联络,同心共意,火定案,掀过此事。其三,对于被灭族之人,若有活口,要善加安抚。最后,抚定人心,尽快让陛下举行登基大典。”
何进听着就站了起来,一直僵硬的脸色舒展,道:“还是孔璋深得老夫之心!”
前面三个,何进认为都算是‘勉强’,唯独‘最后’一个,让他惊喜。
帝登基大典,是头等大事,可以冲淡一切事情!
不过,旋即他就双眼一冷,道:“在此之前,老夫还要做一件事。”
陈琳跟着起身,道:“大将军要做什么?”
何进却转而一笑,道:“孔璋,之前老夫说过,京中官位,任你挑选,可有意乎?”
陈琳顿了下,而后神情悲叹,道:“承蒙大将军错爱,我本想在京中谋一番事业,前家中来信,家母病了多日,实在放心不下,想要回乡侍母。”
何进看着陈琳,心里怀疑陈琳是害怕了,想跑。
他舍不得陈琳,但陈琳刚刚帮了他大忙,又是‘侍母’这样的理由,着实让他无法强留。
许久,何进沉声道:“此乃人之常情。老夫让府里备足俸钱,派人护送孔璋归乡。”
陈琳能接受‘备足俸钱’,但不能接受派人,连忙道:“大将军事急,琳却不能随左右,本就愧疚,怎能再敢劳烦。琳已收拾好细软,晌午便走,请大将军保重。”
何进倒是没想到陈琳走的这么急,心里有些舍不得,还是道:“那,孔璋一路保重,若是家慈康健,还请来京助我。”
“多谢大将军厚爱!”陈琳抬着手,深深而拜,心里大松了口气,他真担心何进不肯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