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照顾让佩佩非常舒服。
穿着拖鞋往小厨房走,宁飞探出头,见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嘴巴一努:“柜子里有吹风机。”佩佩摇摇头表示不用,她便洗洗手,从一旁取下大毛巾给佩佩一下一下擦着,笑着称赞:“你头发好长。”
“我爸爸不许我剪,他喜欢我长发的样子。”佩佩说。
宁飞递给她筷子,佩佩坐下,桌子上全是家常菜。佩佩的母亲厨艺不精,到了美国之后更别想雇到家政做地道中国菜,所以越家常的菜越叫佩佩兴奋。她狼吞虎咽吃了半天,宁飞却只是拿着筷子含笑看她,她吃得不好意思,抬起头,腼腆地笑了一下。
宁飞无奈地摇摇头:“喜欢吃就多吃点。”看着佩佩忙不迭点头,她用手支着头,浅浅地笑,“男人啊,总是希望全天下的女人都是长发,温柔又听话,依附他们。可是我偏偏不喜欢,我就是喜欢女孩子头发短一点,也不用很温柔,有点脾气更好,不要做谁的附属,独立一些。”
佩佩抬起头:“是说女孩子要独立自主,做自己的主人么?”
宁飞点头:“就是这样。”
佩佩嘟起嘴:“可是我做不到,我就是喜欢依赖谁,不喜欢做决定,随遇而安一点就好。”
宁飞大笑:“那我们搭配正好,我不喜欢依赖别人,却很喜欢谁来依赖我。”
佩佩用筷子戳着桌子笑:“那我以后就跟你混啦。不过,你这么独立,会不会有男孩子喜欢你啊?”
似乎问错了话,宁飞的眼神一下子冷静下来,似乎审视一般,很有压迫感地看着佩佩:“我为什么,要男孩子来喜欢我?”
佩佩一时口吃,勉强笑道:“那个……你喜欢男孩子也可以,你这么厉害,要追谁也一定不费吹灰之力。”
宁飞摇头:“不,我说的是,为什么,我要男人,来喜欢我。”
佩佩觉得,自己似乎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可是,却又好像没有误会。
于是宁飞就又说明了一遍:“为什么,不能是女人来喜欢我?”
佩佩手里的筷子忽然掉在地上。
宁飞微微探过身,黑的眼瞳像是要看进佩佩心底:“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女人呢?”
假结婚
傍晚时分,小屋内的最后一点日光随着日光西斜也渐渐归于沉寂。惊蛰饿的头昏眼花,脚已经被冻得没知觉,墙角一直有老鼠扒墙的声音,他有气无力地想,老鼠一现身,他第一件事就是按住老鼠,常常茹毛饮血的滋味。
其实这滋味不太好,问过十九就知道了。
十九冲到这间屋子的时候,惊蛰正闭着眼睛假寐。他饿得头昏眼花,听见门响愣是过了三秒钟才知道睁开眼睛,就这三秒钟,足够十九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惊蛰。”十九的声音有些颤抖,却真实,“惊蛰。”
学的语言太少,竟没有词句来表达他此刻狂喜的心情,只能一遍一遍叫着这个人的名字。十九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刻骨的喜悦。惊蛰的手还反绑着,整个人埋在十九怀里,闻着久违的气息,也是一阵安心。猪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制止了其他人要进来的冲动,悄悄把门掩上了。
“惊蛰,你好不好?”十九双手稍一用劲,绳子就齐刷刷断了两半。惊蛰的手臂活动得有些缓慢,十九给他揉着,仰起头,惊蛰的眼底都有黑眼圈了。
“嗯……”惊蛰哼哼,“我饿。”
十九打横抱起他,一言不发踹开门走出去。本来以为里面会上演什么偶像剧经典场景的猪脚没想到俩人这么快就走出来,站在门外刚摆好偷听的动作就被连人带门板踹出老远。十九望了一圈没见到猪脚的身影,便对另一个守在外面的人说:“去弄点吃的。”那人应声走了,猪脚掀开门板欲哭无泪。
二哥等在外头,见十九抱着惊蛰出来,长长地出了口气,赶上来问:“佩佩呢?”
惊蛰在十九怀里探出头,比划着说:“被一个脸上有疤的大叔带走了。”
可怜刀疤男,正在三十岁男人如狼似虎的年纪,生生成了诱拐loli的怪蜀黍。
二哥哪知道什么大叔,追着问:“带到哪里去了?”
十九很不喜欢二哥跟惊蛰说话浪费他的体力,抱着人越走越快,二哥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惊蛰不忍心,大声回答:“不知道——”
二哥无语。
小弟很快送来盒饭外加鸡腿,惊蛰手被绑了一天,现在拿什么都没劲,手腕子肿得像戴了俩红色塑料大手镯。十九拿勺子一勺子一勺子舀起来喂进人嘴里,惊蛰吃得乐不可支身心满足,十九却自责不已,恨不得立刻找出那个绑架了惊蛰的人大卸八块。
“水。”惊蛰就着十九的手咕咚咕咚灌了半杯,坏笑着问他,“吓坏了吧?”
十九点点头,撕了一片鸡腿肉给他,惊蛰啊呜一口吞了,肉丝塞在牙缝里:“知道谁干的么?”
“你知道么?”十九问。
惊蛰看看鸡腿,十九又撕给他一块,他边嚼边说:“不知道。你别查了,我就是饿了几顿,没什么大不了的。”
十九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是宁飞手底下人干的,不叫他查是怕他得罪不起对方。惊蛰大概一直在后悔当时头脑一热同意他混黑道,所以遭了罪也都自己忍着。他喂给惊蛰一口饭,拉起那人的手腕,红的地方一碰,惊蛰眼角就抽搐一下。十九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就算那个时候看到自己跟雷准吻在一起,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现在这样,这么难看,难看得惊蛰心都绞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