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我四个人,一共两男两女,其中一对是情侣,男的叫孙俊,有背景,现在是公司里规划这部门的经理,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的吧,就是有点少爷脾性,我属于策划部门,平时跟他没什么交流。
他女朋友叫车晓宁,人美声甜,有一点娇气,但也不太作,算是能相处的人,刚来公司没多久,这两人就好上了,我那会还没光照过敏,每天上班时,听到最多的八卦就是这俩人的。
最后一男的,叫荣凡,近四十岁,这次考察的统筹,看着稳重有想法,比孙俊靠得住,这次开车,也是两人轮着来,避免疲劳驾驶。
我坐在窗边,拉着窗帘,躲在阳光后,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不算脱群,好在我上夜半也就这一个月的事,大家对我还不至于陌生了,孙俊跟荣凡也聊了一些他们男人的话题,无论是否各自戴着虚伪的面具,这车上包括我的四个人,还算和谐。
前五个小时都在高速上,我跟车晓宁聊着聊着就睡了过去,直到下了高速后,开始了近三个小时时而平坦时而颠簸的公路土路混合,在下午四点多,总算到了谷家村。
太阳的余晖,让整片稻田金灿灿的,接待我们的,是谷家村的村长,和那家谷宅公馆如今的拥有者,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谷培,听说是他爷爷去世了,他的一家如今都在城里生活,就算回乡下,也有另一栋房子住着,这古宅留着没什么用,就由青年做主,要将古宅卖了。
谷培和村长领着我们到了那栋古宅,当我们站在大门口时,都有点震撼,哪怕到了现在,这栋房子仍旧让人觉得漂亮,建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到如今来看依然有几分洋气,门口还挂了个牌子,叫谷公馆。
在那个年代,能够叫做公馆的,都是大官或者富豪住的,这个谷培的祖辈可能来头不小啊。
古宅有前院和后院,前院不大,后院就挺广阔,只是都荒废了,但如此修缮一番,倒也很有价值。
谷培说,后院外头就是这里有名的山,那口活的温泉就在半山腰上,明天再带我们过去。
之后,谷培让一家饭馆送来了饭菜招待我们,然后问我们今天晚上打算住在哪里,村里还是有家招待所的,而他自己在村里也有另一栋房子。
车晓宁特别喜欢这栋公馆,直接说道:“就直接住这里呗,这里挺好的呀。”
她刚刚拉着我上楼转了一圈,楼上房间多,装饰漂亮,床是那年代的四角铁床,还挺洋气,衣柜什么的,都是那年代最流行的,虽然布着厚厚的灰尘,可打扫一番还是能住的,确实比招待所,普通房子什么要有趣得多。
谁知,谷培一听我们要住这里,脸色马上就变了,慌色明显地支支吾吾:“住、住这?不好吧,这里晚上不能待人的。”
“为什么?”
“就、就是……你们看,我们也没打扫这里,多脏啊,怎么能让你们住?”
“这有什么,”孙俊揽着车晓宁的肩膀,笑道,“我们平时出去野营,在土地上都能住,这地方有什么,打扫一下,扑上干净的床被就行了,也就住个五六天而已。”
谷培着急地摆手:“不行的,不行的。”
“怎么不行,我都不计较这里脏,你计较什么。”孙俊从拿出皮夹,抽出几张红票子塞给谷培,“你帮我找几个你们村里的巧妇,来帮忙打扫打扫。”
为了哄女友开心,他是肯定要住下的。
谷培抓着红票子,踌躇着跺了跺脚,一咬牙,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房子它,它晚上闹鬼的!”
连一旁不参与意见的荣凡都笑了起来:“闹鬼?闹什么样的鬼,男鬼女鬼?”
“我说、说真的,你们别、别不信啊。”谷培着急得都结巴了。
“信信信,”孙俊哈哈大笑,“真有鬼啊,我们也帮你把它抓住,行了吧?”
车晓宁轻锤了他一拳,娇俏道:“行啊你,长本事了,还能抓鬼是吧。”
然后那粉拳被孙俊抓住,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大撒狗粮。
荣凡都调笑了他们一句,让他们收敛一点。
我没笑,看着谷培张惶焦虑的模样,我不禁对这个古宅也怀疑起来,刚才觉得漂亮的房子,现在怎么看,怎么阴森森的。
其他人可能不信这世上有鬼,可我亲身经历过几次了,不得不信。
我迟疑地建议:“要不,我们还是住招待所吧?”
“不是吧班澜,你还真害怕有鬼啊?”车晓宁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可是上晚班的人,还这么胆小呢?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地方,见到这么漂亮的房子,你还去住招待所,多没意思啊。”
“就是就是,”孙俊应和着自己女朋友的话,“我们就住这里了,谁都不许走。”
荣凡笑呵呵的:“我无所谓啊,住哪都一样。不过也是,都来这里了,是该好好体验一下这上世纪的房子什么味道。”
大家一致决定,我也没办法,最后连谷培都一起留下,这毕竟是他祖辈传下来的房子,他似乎真的不放心让我们几个人留在这里。
他请了村里几个婶婶来帮忙打扫,她们起先不太愿意,孙俊这个阔少花了不少钱请她们,才勉强过来,待到七点多天暗下来时,就都走了,只清出几间晚上可以暂住的房间,而且只清了表面,一些角落,柜子里头,她们都没动,像是避讳什么。
我越发觉得这房子一定有古怪。
想想,这么好的房子,谷培的爷爷一直守到去世,可见很看重,谷培一家,为什么急着卖掉呢?
但我这些想法,说了也没人听,只能默默沉淀在心里,悄然握着仇诗人给我的护身符,想着晚上多注意一点。
我选了一间相对不起眼的房间,刚给床扑上干净的床单被套,车晓宁就跑了进来,面色神秘地拉着我,要我跟她一起走。
“做什么呀?”
“哎呀,你一会看了就知道。”
她拉着我,穿过幽暗的走廊,木制的地板发出“哒哒”的声响,随后进了二楼的主卧,也就是车晓宁跟孙俊选的那间房间。
车晓宁直接拉我到一个衣柜前,神秘地朝我笑笑,便将衣柜打开。
先是一阵尘土扑面而来,我捂着鼻子用手挥了挥,随后才看见衣柜里头挂了几件很旧的衣服,因为时间太久,发黄发黑不说,很多地方被虫蚁啃食过,柜子里头还有蜘蛛丝,缠绕在衣服间。
“你给我看这几件破衣服做什么?”
“你看看这件啊。”车晓宁找了张纸卷起来,将几件旧衣服拨开,露出了夹在里头的一件——旗袍!
旗袍是红色的,在一众破破烂烂发黄发臭的衣服里,它保存得非常完整,没有一点破损,还用透明的袋子好好地套着。
而且,这件旗袍,比我以往看到的任何一件旗袍都要漂亮。
其实,它上面的花纹是很简单的玫瑰,没有其他的装饰了,但线工特别的精致,配上丝绸般的缎面,你仿佛真的闻到了开到腐烂的玫瑰花香,待我回过神来时,我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抚摸上去了,赶紧将手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