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這麼久可不就是難產嘛,這也就是豬,咱們女同志要是疼三天搞不好已經一屍兩命了。」有老年婦女心疼地說。
「可不是嘛,去年我那娘家侄媳婦,疼了兩天一夜,送到衛生所就沒搶救回來,造孽喲……」
膽小的婦女開始抹眼淚,「這一年到頭就指著能分幾斤肉,要是母豬都難產死了,今年可咋過啊?」
「我家小老六前幾天病糊塗了,說想吃豬肉,我還哄他等過年就有了,我可憐的娃!」
有膽子大的,就急道:「怕啥,要真難產死了,母豬肉能吃,小豬肉也能吃……」
「呸!喪天良的!」但口水卻不爭氣的咽了又咽。
「嘿,老三嬸我看你到時候吃不吃,不吃你們家份子給我,成不?」
「……」
社員們正吵著,也沒注意秦來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輕地在母豬腰上和屁股上按了幾下,母豬原本還齜著的牙一下就收回去,居然連哼唧聲也小了。
只有王麗芬不錯眼的看著這邊,見她居然敢摸老虎屁股,「嘿,你這丫頭……」
話未說完,就見她又在母豬後腰上輕拍兩下,那母豬居然就像是通人性似的,自個兒躺平了不說,還任由秦來娣動手幫忙。
忽然,有人「咦」一聲,眼睛都直了。
「來來來娣你從哪兒……」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秦來娣居然不聲不響的拉出一隻青黑色的東西。
「是小豬崽!」
因為難產,豬崽都憋得缺氧了,但好在小東西的生命力非常頑強,拉出來還會動。
秦來娣迅地在它胸骨處按著,既不能把骨頭按斷,又要能刺激到心臟,這種不輕不重的力道其實是最不好掌控的,一直按到小豬能發出聲音,她立馬又轉頭去接別的豬崽。
於是,眾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秦來娣輕鬆的,慢慢的拉出一個又一個東西……「都是豬崽!」
「嘿,真生出來啦!」
很快,八隻胎衣處理乾淨的粉嫩嫩的小豬崽整整齊齊並排窩在母豬身旁。
王麗芬和李本分哪還顧得上問她的接生技術咋這個熟練,早就樂得找不著北,雙眼發亮:「這……這麼多?!」
「一,二,三……七,八,居……居然真有八……八隻!」說話都結巴了。
這年頭人都吃不飽,家畜營養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一窩能生八隻小豬已經算高產中的高產了,更何況還是頭窩豬。
秦來娣卻沒高興,她擰著眉頭,仔細的在母豬腰腹上摸了幾下,「還有兩隻沒出來。」
眾人一愣,「你沒看錯?」
秦來娣也不說話,只專注的幫著忙。
現在很多大隊都是每年開春去公社申領小豬崽,養到年底上交任務豬,有想要額外多養幾頭給社員們打牙祭的,都得去有母豬的大隊想法子高價置換,這八頭……哦不,十頭可是一筆巨額財富啊!
即使不置換,留著自己隊裡養,那就是整整十頭肥得流油的,膀大腰圓的大肥豬啊!要是殺了分肉,每戶能分不老少哩!過年能連吃三頓餃子!
五里屯大隊今年可要揚眉吐氣咯!
但事實證明,他們還是想得太保守了,秦來娣說的十隻豬崽那是一頭母豬的產量,隔壁還有另外一頭,也是哼唧兩天了的。
這不,也就一個下午的工夫,兩頭母豬順利產出二十頭小豬崽,雖然每一隻都瘦嘰嘰的,毛色也算不上亮,但都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
此時的秦來娣,因為長時間彎腰駝背,已經直不起身子了,只能靠著低矮的豬圈牆坐下,「叔,嬸子,這兩窩豬需要分開養,夜裡還得有人給母豬翻身,給小豬餵奶,你們看……」
反正她是肝不動了。
李本分和王麗芬此時哪還有不信的道理,都覺著何老大夫果然是大城市大醫院來的,隨便教她兩下子,就能教出這麼好的徒弟,要是能得他傾囊相授,那還不成神醫?
「成成成,你就先回家休息,咱們大隊部商量一下,看由誰來專門飼養。」
*
家裡,秦桂花聽先回來的社員講過一遍她孫女的「光榮事跡」,顯然也是與有榮焉:「死妮子,平時讓你跟著何老大夫多學學,奶沒騙你吧?」
秦桂花從不掩飾自己的目的,那個年代自家人都吃不飽,她當真善良到把牙縫裡的糧食送給牛棚里的「壞分子」?其實也是聽說那老頭會醫術,她就尋思自家孩子得學點手藝,於是讓孫女們給那老頭送飯送湯。
一開始讓愛蘭去,可愛蘭那時候已經是大姑娘了,拉不下臉面,只去一次就不好意思了。
於是換最機靈的友娣去,結果這丫頭去了不是學手藝,而是逃避勞動,躲在牛棚里不是鬥蛐蛐就是翻紅繩,秦桂花試探幾次發現她啥也沒學到,這才換最調皮的老三去。
「那時候的你啊,才十歲不到的小不點兒,死活不肯去,可倔啦,得虧我用棍子在你屁股後頭趕著……」想到那場景,祖孫倆都笑起來。
「對了,話說何老大夫自從被那啥小汽車接走,已經快兩個月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
秦來娣搖搖頭。按照上輩子的記憶,何老這次是被都來的工作組接回去給大領導看病了,以後還會成為那位大領導的專職保健醫生,相當於民間說的「御醫」,怎麼可能還會來這山溝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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