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能不氣?
鼻子都能氣歪好嗎!
來娣怕她又鑽牛角尖,連忙打岔:「奶,兔子呢,我咋沒看見小兔子?」
是這樣的,這隻兔子的求生欲很強,知道來娣隨時隨地想吃它的肉,所以只要來娣一回家,它就亦步亦趨地跟著,乖巧的抱著小手手,歪著腦袋,耷拉著兩隻又白又長的耳朵,一蹦一跳,十分礙(可)眼(愛)。
可今天來娣都回來一會兒了,沒看見這個討厭的小傢伙,還有點不習慣。
秦桂花和盼娣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她們家的兔子真的不見了!
這年代能在家裡養的活物不多,連雞鴨都是限量的,有的人家會偷著多養兩隻,為此常跟民兵隊的幹事鬥智鬥勇,許多老太太甚至將老母雞養在自己炕上……誰家的雞鴨要是跑出去了,那基本就是變成失蹤牲口。
想到這兒,來娣如臨大敵,要是別的雞鴨也就罷了,這可是一隻身懷六甲的兔子。「我出去找,它熟悉我的聲音,奶和盼娣你們在家再好好找找。」
等她走後,祖孫倆都快把家裡掘地三尺,愣是連兔子影子都沒看見。
「肯定是劉三虎。」盼娣雙手叉腰,瞪著隔壁院子,「平時天天騎牆頭上,今兒卻反常的沒見人,我分析過去年咱們家的老母雞就是被他們家抱走的。」
說起這茬,秦桂花胸口呼呼直喘,去年她好不容易養的一隻老母雞,每兩天能下一個蛋呢,那雞蛋又大又圓,白花花的,就因為忘記關門讓它跑出去,然後就活不見雞死不見屍了!
「事後諸葛亮,當時你咋不吐?」看她不撕了那死老寡婦。
盼娣摸了摸鼻子,「那不是沒證據嘛。」
對不起,在她秦桂花的字典里,就不需要「證據」兩個字,只見她風一樣衝出去,一腳踹開劉家的門,劉寡婦和趙老太正商量著小兩口結婚買啥,劉寶珠正羞答答坐旁邊摳手指,忽然只覺一陣風颳來,然後劉寡婦臉上就挨了一記鐵砂掌。
於是,倆慪了一輩子氣的寡婦,再一次幹起來。
……
趙老太知道她們恩怨,選擇作壁上觀,劉家人則是選擇性拉偏架,秦桂花饒是有盼娣幫忙也不是他們對手,很快臉就花了。
當然,輸人不輸陣,秦桂花身體落下風,卻是嘴強王者,對劉寡婦祖宗十八代全方位問候,以及她今兒要是敢吃她們家兔子,她明兒就能將她家雞鴨全藥死的狠話輸出。
劉寡婦是誰,當然是不會承認的,「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拿了你家兔子?」
秦桂花氣結,她是真沒看見,可她絕不認輸。「反正不是你也是你家這幾個小崽子,給老娘滾出來,識相的把兔子還回來,不然……」
「不然怎麼著?」劉家幾個牛高馬大的孫子氣哼哼站出來,看著秦桂花的眼神滿是輕蔑,流里流氣的劉三虎還吐了口痰,要不是秦桂花閃得快,就吐她身上了。
是的,兔子就在他們手裡,但秦桂花沒證據,這事就是鬧到隊長跟前也沒轍,他們就是欺負秦家沒男人,不服也給老子憋著!
簡直欺人太甚!秦桂花牙齒咬得咯吱響,她恨不得撕了這幾個兔崽子,可事實就是再潑辣的女人也不是男人的對手,真動起手來只有她吃虧的份,以前她不信邪,可真被揍得在炕上躺了半個月還找不到說理的地方之後,她屈服了。
正僵持著,忽然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誰說沒證據?」
劉家人回頭,發現是一個穿白襯衣工裝褲的陌生年輕男人,長得倒是挺好看,就是……愛多管閒事。
「喂,小子,勸你少管閒事。」劉家幾個孫子斜著眼睛警告。
就是趙老太也勸道:「小賀啊,雖說來娣是你媳婦兒,但這事咱真管不了。」
兩個寡婦一年要干多少次架,連她都記不清了,但那是以前,倆人勢均力敵,自從劉家孫子一個接一個蹦出來之後,秦寡婦明顯鬥不過劉寡婦了,這幾年明眼人都知道劉家就是在欺負秦家,院牆都被他們家占了那麼多。當年說啥二溜子翻牆,其實就是他們家劉大虎看上秦愛蘭,想占人便宜翻過去。
在這年代的農村,男人就是絕對的武力。
可來人卻壓根不鳥劉家幾虎,連眼角都沒動一下,指指劉老三,「你虎口上粘的白毛就是兔毛。」
劉老三下意識將手縮到身後,在屁股褲子上使勁蹭了兩下,直到感覺蹭乾淨了才伸出來,「少他媽瞎說,信不信老子揍你?」
男人卻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別蹭了,靜電吸附只會更強。」
果然,虎口處真的豎著兩根細細的白毛,可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那白毛非常細,非常小,男人只是站在門口,至少十五米的距離,他居然能看得見?!
那眼睛怕不是比天上的老鷹還厲害!
「不用轉移了,兔子就在廚房水缸里。」
「你……你咋知道?」剛接收到劉寡婦眼色的劉老二比較傻,直接脫口而出。
賀連生看傻子似的,「你胳膊袖子上還帶著硝跡。」這附近的水質跟其他地方不一樣,裡頭含有的硝質特別重,經常儲水的器具上都會留下一些黃白色的硝鹽結晶,但這種東西一般人沾不到,只有把手伸進很深的器具,譬如水缸底部,才會沾上。
大家在這裡土生土長多年,自然明白,秦桂花頓時雙眼冒火,難怪一直沒聽見兔子叫聲,這他娘的藏那麼深的水缸里誰聽得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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