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也忍不住眼眶泛酸,「嘿,以後咱們會更好,到時候奶您就不稀罕吃下水啦。」
「那吃啥?」
「吃頂級的牛羊肉,吃海鮮河鮮,吃天上飛的水裡游的。」
「我活這麼大歲數也只吃過一頓牛肉,就是那年咱們隊裡的犁田牛病死咯,誰家都分了二斤,連皮帶毛的,你爸才將十五歲,肉剛拿回家就舔吧上,我都捨不得揍他。」
秦艽怕她想起亡子難過,趕緊保證道:「奶你們放心吧,以後我一定讓你過上頓頓吃肉吃到你不想吃的日子。」
祖孫仨都笑起來,只當她又說大話哄人開心,誰知飯後她居然煞有介事地問目前家裡有多少錢。
她這半年的表現秦桂花也看在眼裡,也不再當她是小孩,「加上今天分的,我這兒有一百八。」是她一輩子的積蓄了,「對了,小賀那六十我給你留著,等你啥時候跟他去海城生活我再給你。」
孫女幾乎每個星期都炮製藥材去換錢,少則一兩塊,多則十塊出頭,但每次老太太都說她是大姑娘了得有點私房錢,只是意思性的收幾塊,目前她自個兒小金庫倒攢下小一百了。
秦艽搖頭,去不去海城還不一定呢,哪怕老賀人品可靠,但這輩子她誰也不靠,只靠自己。
「奶,我尋思過了年就去縣裡租個房子,到時候去上培訓班也方便。」
「花那錢幹啥,直接去你大姐家住就成。」
「這一住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半年,搞不好以後工作也要在縣裡,再好的親戚也會有意見,再說我大姐……」想到這個年對奶奶來說意義非凡,她又把話咽下去,再等等吧。
一等就等到正月初二,秦友娣和牛大剛終於來了。秦艽假裝要下餃子,沖二姐使眼色,倆人鑽進廚房。餃子是三十晚上就包好的,一半豬肉大蔥,一半韭菜雞蛋,這是友娣在婆家也很難吃上的好東西,話還沒開始說,她自己先咽口水。
「善勇咋沒來?」小外甥名叫牛善勇,上輩子秦艽這三姨生病的時候他還去看過兩次,是個挺老實的男孩。
「三十那晚玩炮仗炸傷了手,就沒帶他來。」
「嚴不嚴重?」
「沒事兒,就食指破皮流了點血,他奶跟眼珠子似的護著,他大伯二伯家那幾個才叫活該,流了好大一灘子血,哼,我以前就說那倆熊孩子肯定得闖禍,看吧,可不就應驗了?」
秦艽聽說小外甥沒事,這才放心,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紅紙包,「給我外甥買糖吃。」
友娣喜上眉梢,「這結了婚就是不一樣,長大,懂事啦。」以前的老三可別說紅包,爭口吃的還能跟小外甥打起來的。
順手拆開,「呀,咋這麼大方!」居然有整整一塊六毛六呢!
比家裡爺爺奶奶給的還多,她決定回家就立馬甩他們臉上,看看她娘家人多給力多大方。
秦艽哪能不知道她的小九九,但現在正事要緊:「人選問到沒?」
「不僅問到了,人還特上心,第二天就去縣裡實地考察,見生意不錯,乾的又都是輕巧活計,當即就同意了。」自從七年前開始興起「革命化的春節」後,城裡各單位廠礦都流行「三十不停戰,初一接著干」,連國營飯店都不放假。
「是你說那個姑娘嗎?」
「對,就朱八梅,你別看她年紀小,其實精明著呢,剛一聽說就讓她家七個哥哥去看了,哥哥看完妹妹看,少說也去考察了七八回……等你見著人就知道,這姑娘以後肯定了不得。」
「那錢呢?」
「剛開始她只願給二百八,我給講到三百。」友娣挺著胸脯,眉眼放光。
秦艽眸光微動,「真就只有三百?」她總覺著二姐不老實。
「嘿,你這死妮子,我是那種從中吃好處的人嗎?也不看看現在是啥情況。」秦友娣有點生氣,「秦來娣我可警告你啊,你再這麼不信任我,我就不去了。」
秦艽又仔細打量她神色,這生氣不像是裝的,莫非自己真冤枉二姐啦?不過,她只是想出口惡氣,多少錢並不是最重要的,「行,吃過餃子咱就說要去縣裡逛百貨商店,奶還不知道。」
結果商量的挺好,等要走的時候,秦盼就跟後腦勺長眼睛似的,死活也要跟著去。
「你平時可不愛當跟屁蟲啊。」友娣很是懷疑,小老四一直都不愛跟誰玩,無論是家裡的姐姐們,還是村裡的小夥伴,她寧願自己一個人蹲著數螞蟻也不願跟人玩的,為這村里小孩也都不喜歡她。
「我要去。」秦盼眼睛都不眨,就這一句話。
秦艽生怕再僵持會引起奶奶懷疑,只能答應,但一路上都在叮囑,待會兒無論她看見啥聽見啥都不能插一句話,更不能回來告訴奶奶。
*
今天的劉家也是格外熱鬧,本來石蘭省的風俗是出嫁的閨女初二回娘家,但劉加偉要加班,秦愛蘭只能把回娘家的日子往後延,剛好劉家小姑子也回來了,她專程請了半天假在家幫著婆婆做飯。
名義上是婆媳倆一起做飯,事實是劉老太一會兒腰疼一會兒牙疼,一會兒嫌嗆一會兒嫌熱,只中途進來看兩眼進度,其他時候都是在大院裡跟人閒聊。至於另外兩個妯娌,人都早早的出門躲清閒去了,飯點準時回來,還會陰陽怪氣幾句,一副還怪老三媳婦兒把活搶完,讓她們都不知道該幹啥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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