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院裡打鬧的人也沒看見更沒聽見,劉寡婦忙著扒拉最後兩片肉,嘴角還掛著最後兩滴油水,「都別打了,待會兒你們妹帶著貴客回來看見多不好啊,別忘了你們兄弟幾個的工作還指望著人家呢。」
眼看著趙青松黑成鍋底的臉色,劉寶珠急忙大喊一聲:「奶,你們幹啥呢!」
劉家人這才發現他們,「哎喲孫女婿你們回來啦,咱們在村口等了一天沒見人以為你們路上耽擱了,這不孩子實在餓不行了,就沒等你們……」
「妹夫你們放心,飯菜還有,我這就去給你們熱。」
趙青松看著灑得到處都是的飯菜,哪裡還有吃的欲望,早知道劉家是這副德行,他就不該聽劉寶珠的,直接回自己家去,省得出這種洋相。
而劉寶珠也是一口氣直衝天靈蓋,這次的貴客她是下了很大功夫才給請到這邊來,又磨了丈夫很久他才答應把人帶到劉家落腳,本來以為招待好了人家,到時候只需要開個口就能改變幾個哥哥的命運,誰知自家人全都爛泥扶不上牆!
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問:「陳老您看,要不先將就著吃點?」
這時候大家才發現那滿頭白髮的老者,身材瘦小,腰背佝僂,滿是風霜的臉上布滿核桃皮,唯獨一雙眼睛十分精明。
見他不願說話,劉寶珠也習慣了,立馬殷勤地往廚房跑,指揮著劉寡婦和幾個嫂子把廚房打掃乾淨,恨不得用洗衣粉把鍋碗瓢盆清洗幾遍,吃食則是自己動手。只見她接過一根洗乾淨的黃瓜,輕輕切出一片薄如蟬翼的片,輕輕一繞,立馬做出一朵玫瑰花的樣子來。
「呀,寶珠咋還把黃瓜做成花兒啦?」
「這部隊生活就是不一樣,能鍛鍊人,做飯手藝都好了這麼多!」
幾個嫂子變著花樣的夸,劉寶珠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笑。
劉寡婦擠過來,「寶珠啊,外頭這人是誰啊?」
幾個嫂子全都閉嘴,好奇的看著她,心說這不就是老弱病殘嘛,穿的也寒酸,可看小兩口對人家的態度,又恭敬得很。
「這是青松的保密工作,奶你們就別問了,知道太多對你們不好。」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趙青松在別的事情上都對她千依百順,唯獨工作的事保密就是保密,喝醉也不可能透露一個字那種。
但作為家裡唯一一個吃上供應糧的,她又忍不住想賣弄點「內幕消息」:「陳老很厲害,以前是在保密單位做科學研究的,只是前幾年被打成……到了勞改農場。」
劉寡婦哪裡懂啥保密單位,「那她豈不是黑-五、類?哎喲你可別害咱們家,跟這種倒霉催的接觸,咱們家可是三代貧農啊!」
劉寶珠笑起來,「奶你這就不懂了吧,這些有貨真價實的技術,有重大貢獻的,人家上頭有人保呢。」
「算了,說了你們也不懂,反正他身體不好……奶你們多陪他說說話,順著他就是。」
「難怪哩,我就說看著他病歪歪的,跟上次崔老五家的一樣。」劉大虎媳婦接嘴,想到小姑子還不知道崔老五家的事,又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劉寶珠本來是當閒話聽的,可當聽到居然是隔壁的秦來娣治好了將死的崔五嬸,心裡忽然有點不舒服。
不僅她奶跟秦桂花被人比較,就是她劉寶珠也是從小跟秦來娣比較,倆人同年同月出生,又都是村里數一數二的漂亮姑娘,就連找的男人……嗯,雖然不想承認,但趙青松確實是秦來娣挑剩的。
「奶你咋回事,我不是讓你注意她的動向,有啥情況都要及時告訴我嗎?」
劉寡婦目光閃爍,一開始她是時刻注意的,可慢慢的她覺著那丫頭也就那樣,會點三腳貓醫術而已,又不是攀上啥了不得的好親事,拿啥跟她寶貝孫女比……再說了,寫信郵票不要錢啊?打電話那更費錢,她才捨不得哩!
劉寶珠暗恨,但也知道她奶奶打的啥主意,不就是想跟她要錢嘛,家裡人都以為她嫁給軍官出息了,肯定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可事實是趙青松每個月工資大頭全都寄給了他老爹老娘,連養倆孩子都困難,她還得出去上班補貼家用。
可軍區給家屬安置工作也得論資排輩論貢獻,她年紀小,趙青松也不是啥大領導,好工作輪不到她,只能去食堂打飯,一天到晚說不上一句話,都快把她逼瘋了。
沒幹幾天,實在是干不動了,她自己也斷了收入來源。
奶奶只想讓她補貼娘家,卻不替她想想,她剛嫁給趙青松半年,他錢也不可能交給她,她自己買點雪花膏都要晚上暗暗在炕上使功夫才能要到錢。
倒不是趙青松小氣,而是他手裡真的沒錢,都讓趙老太逼走了。
想起這茬,劉寶珠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難怪當初秦來娣看不上這頭親事,原來趙家埋的雷可不少。
很快,飯菜做好,劉寶珠端著兩碗清湯麵出去,「陳老,青鬆快吃吧。」
麵條是雞湯打底,燙了點農村這個季節非常罕見的小青菜和玫瑰花一樣的黃瓜片,還臥了倆雞蛋,趙青松一看就食指大動,先將一碗遞給身邊人,自己這才端起另一碗呼哧呼哧。
劉寶珠心頭難掩失落,麵條雖然鍋里還有,但趙青松都不讓一下她嗎?也不問問她的還有沒,就自個兒這麼吃起來了?
陳老卻一點食慾也沒有,他的身體這幾年熬壞了,又接連遭遇不幸,現在全憑一口氣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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