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临烨神色几番变换,声线如寒冰落地:“回头你该向陛下与皇后请示,我不欲因你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注视自家兄长离去的身影,南宫临瑞垂丧着头,神情落寞。
这分明是他血脉至亲的兄长,两人间却如隔长城一座。
看守马车的侍从见南宫临瑞从军营出来,隐约感觉他情绪低落,不敢妄自揣测,他跳下马车恭敬道:“太子殿下,回宫还是去何处?”
南宫临瑞丢了魂般自顾自上了马车,侍从只得紧随坐上马车以便待命。
风吹拂,牖上车幔轻晃,隐约窥见内里的人眼神黯淡,无法言喻失落和空洞深陷其中,约摸过了一炷香时间,马车里才传出一阵闷声:“回宫吧。”
南宫临瑞颓着身子一路走回,头一回无视了东宫众多仆从的请安。
明眼的一看便知太子今日心情只怕是不痛快,更是大气再不敢出,脚步也因慢下来而接近无声。
南宫临瑞离开后,玄仓才低声问起:“殿下,太子今日又是因何事而来啊?”
只是话音刚落,圣旨已到。
南宫临烨接下圣旨便急匆匆策马回宫。
皇子若得看重,可破例提前立府,可那人分明对他不喜,否则怎会在他为北凛立下战功之多,不说出宫分府,便是封王也未得,更遑论替他谋一门亲事。
本以为此事不过是小儿之说,不足以为真,不想此次却下了旨。
夏风卷起炽热在南宫临烨耳边呼啸,马蹄疾驰,卷起一路烟尘。
真当好啊,只因幺子一句话,那人便能允了他久而不得之事,纵然他从不摇尾乞怜,可那人分明视他为犬狗,不过食饱之余又假意悲悯施舍他一块腐肉。
此事必然论功行赏,时间不过早晚,原本他自有请求,如今却被生生打乱了他的念想。
他怨恨命运捉弄,怨恨多年低眉顺眼也不得一丝青眼,怨恨始终不过为他人作嫁衣,更怨恨自己无法摆脱的束缚……
南宫临烨携旨跪于紫宸殿,太始帝低头执笔并未看他一眼:“知道你高兴,却也不必这般急着来谢恩,起来吧。”
他未言语,太始帝以眼尾观他一眼,见他面色不虞仍跪地不起,遂冷了脸,将笔重重掷落,清脆声响起时墨汁四溅。
“临烨,你这是何意?便是如此也还有不满?”
气氛僵持不下,连同赵福生也屏息,只觉一阵寒意自脚底而生。
南宫临烨却恭敬有余:“陛下恕罪,儿只是一时高兴才恍了神,如今仍在沉浸在这份喜悦中不能自拔。”
他面露笑容,接着就道:“只是北凛向来没有未行加冠礼便出宫立府的先例——”
“如今便是有了。”
太始帝打断他的话。
“儿向来谨言律己,就是太过高兴,便怕自己会因此骄纵,如今才来向陛下请求,只想待加冠礼之后再出宫。”
他话语间,仍是一贯的循规蹈矩,可他越是这般,太始帝便越不安。
“偶有一次,还是朕特许之,有何不可?”
威严的声音里,尽是不容拒绝之意。
“还请陛下允了儿的请求,儿只愿此生能护北凛江山稳固,不敢多做奢想,求您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