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惟听,别管我的事!”
江惟听却并未回应她的警告:“你母亲我已经从医院接到疗养院去了,你不必担心她,我下次再来看你。”
电话被狱警夺过放下,祁诉一步三回头看着仍旧站在原地目送她的江惟听,那人眼神清澈,冲她挥手的时候,似乎在表达“照顾好自己”的意味。
从那之后,祁诉每天都会想方设法打听外面的消息,监狱只允许囚犯们看新闻频道,且还不是娱乐新闻,所以她经常会逮着所有能钻空子的机会和才进监狱的女人们探听。
半年之后,她听说江惟听和影帝叶景驰订了婚,满腹不解。
叶景驰是圈内出了名的刚愎自用,喜怒无常,她为什么选了这样一个人订婚?
又过了半年,江惟听因为不愿让叶景驰吃醋而退圈了,这件事因为引起粉丝的过度悲痛,所以大批粉丝堵在叶景驰家门前,要求他不要干涉江惟听的事业。
事情闹得很大,祁诉得以在电视上看到视频。
江惟听仍旧是一年前的样子,温婉,平静,却瘦的厉害,被叶景驰护在身后快速进了保姆车离开。
又过了一年,叶景驰塌房,各种丑闻层出不穷,一时间从荣耀加身的影帝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
而其中,他涉嫌和映离娱乐股东构陷他人,这一消息顿时登上热搜,无数早该站出来为祁诉发声的人此刻才赶过来分一点荤腥。
祁诉身在狱中,并不知道那么多关于网上的事,还不等她的案子重新开启调查,第二天,就在那块屏幕上看到了更让她震惊的消息。
江惟听,坠楼身亡。
祁诉的耳边开始嗡鸣,一口饭把她呛得跪在地上猛咳,可她仍然不愿相信地看着屏幕上的播报。
“当红女星”“江惟听”“坠楼”等等能证明事实的字眼像支在她背上的千斤顶,正把她一寸寸压进土里。
才进来的抢劫犯认出她,端着饭盘过来冲她道喜。
“马上你的案子就能重启调查啦,原来害你的人已经入狱了,在男人那边监管的,那些警察去银行准备抓他的,结果把我们顺手蹲到了!真晦气!”
祁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掐住女人的手腕不停地询问外界的消息,女人也知无不言,说某博上现在全是关于她的热搜,就在昨天江惟听坠楼的时间,她的母亲也死在疗养院。
祁诉整个人愈发冰冷,每一个字都无法接受。
多年的牢狱生活带来的压抑,和此刻一拳一拳的重击,使得祁诉彻底倒在地上,一口暗色的血顺着嘴角流出,栽倒在地。
江惟听是因为她的事才落得这个地步,她没有食言,她真的帮她找到了真相,把她想要的自由给了她。
尽管是以生命为代价。
祁诉的耳边是非常混乱的叫喊声,但她却只能听得清楚一个人的声音。
是那句“我不需要你还什么,我会帮你照顾你的母亲,下次还来看你。”
然而,下次却没了下次,祁诉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在那块屏幕上,看到她仓促跑进车里的画面。
那时的她,已经很瘦很瘦了。
祁诉不想欠任何人的,她谁都不想欠,可偏偏,有一个人不声不响为她的清白付出生命。
祁诉无法形容自己有多难过,即便她和江惟听并不算朋友,但,她此刻很想用自己这条烂命,换回江惟听原本澎湃灿烂的前程……
我要我们都好好的
烈日炙烤着街道,贴近马路的空间甚至能看到隐约的扭曲,植被也被榨干了所有活力,没了生命一样贴附在树干上。
赶着上学的小孩子们坐在私家车里出了小区,时而响起的鸣笛声无法越过二十几层的高度扰人清梦,但敲门声会。
“随小姐,太太给您预订的早饭凉了可不行,您先吃了早饭再去休息。”
祁诉的理智仿佛才开始一点一点浸漫整个躯体,她挪动右手,摸了摸缠在脸上令人窒息的头发。
江惟听离别前的挥手再次出现在她梦境里,祁诉猛地睁开双眼,心悸的感觉令她整个人头晕目眩,耳边又出现折磨她很多年的耳鸣。
敲门声仍在继续:“随小姐,十点钟了,需要帮您向校方请假吗?”
熟悉的中年女人声很好地帮祁诉缓解了不适感,她拖着软趴趴的身体爬起来,开门见到一个早就在回忆里落灰的女人。
房阿姨。
“哟!您怎么满头大汗的?屋里太热了?”房阿姨忧心忡忡抽了一张擦脸巾递给她:“快擦擦汗,客厅空调大,别受凉了!”
祁诉愣住,极其木楞地接过,干巴巴在脸上擦细密的汗珠。
背后的冷气凉飕飕顺着她的衣服往里钻,祁诉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房阿姨见状赶紧把温度调高些。
“天爷,这么冷怎么还出了这么多汗?我看还是给孟医生打个电话来帮您看看。”
熟悉的称呼接二连三蹦出来,祁诉拉住房阿姨:“孟医生?她还在我们家吗?”
房阿姨看向墙上挂着的钟表,一拍脑袋:“哎呀还是您记得清楚,我都给忘了,孟医生确实去单位坐诊了,怎么也得晚上才能回来,要不我们联系其他医生?”
祁诉回过身,先顾着眼前的局面,拒绝:“没事,做噩梦了,不至于请医生来,您忙您的。”
她说完重新回了屋里,房阿姨讶异地看着她,想来想去,还是叫了医生过来。
祁诉缓缓坐回床上,看着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布局,不免有些恍惚。
她摸过手机,上边的时间令她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