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诉被房阿姨叫醒,洗漱之后去厨房找她,房阿姨塞给她一碗汤煮的水饺:“去送给你对门的那个云芙阿姨。”
祁诉若有所思,并没有立刻问,拿着水饺送去对面,寒暄几句拿着空碗退回来。
房阿姨接过去清洗,祁诉看着她的动作,好奇地问:“您和对面的阿姨很熟?”
房阿姨动作一顿,想到祁诉也不是会多话的人,干脆和她讲了。
“这么多年,云芙小姐对夫人的照顾不是一星半点。你上学的时候,夫人好多次应酬醉酒,都是云芙小姐送回来的。但是她不让我和夫人说,所以夫人也一直都不知道。”
“我看得出她是个好人,心疼夫人,她们之间的事我插不上手,偶尔的小回礼还是要有的。”
祁诉听她说完,愈发好奇当年妈妈和云芙发生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十六年都念念不忘的感情,应该很美好才对,是什么原因让她们如今关系冻结成这个样子。
房阿姨是母亲从小的玩伴,应该知道什么的。
祁诉思索几秒,还是问出来:“妈妈和云芙阿姨是怎么回事?”
提起那份年代久远的感情,房阿姨也是叹息。
“夫人年轻的时候,原本是教云芙小姐的家教,那个时候云芙小姐准备考商学院,她们两个一个活泼,一个安静,互补的性格互相吸引,补习的过程中就互相爱慕。”
“后来夫人毕了业,想要创业,启动资金筹备艰难,云芙小姐就把自己的钱拿来做启动资金,映离才得以诞生。”
“但是云家的老爷子不接受这段感情,把云小姐禁足不说,还处处挤兑映离。映离一开始是服装生产公司,被云家一力打压得喘不过气。夫人当时连工资也发不出来了,云小姐知道之后把首饰都变成现金,借着做公益的借口骗过老爷子,把钱转给我,来接济夫人。”
“云老爷知道之后更恼火了,不但禁足,还把她所有的通讯设备,和资产全都没收了,一心想让她们断掉关系。”
“但是这两个人性格里都有一股子执拗。夫人联系不上云小姐,就只能专心于事业,后来干脆把企业转型,做了云氏所没有的经纪公司,现在来看,这条路显然是正确的。”
“公司走入正轨之后已经是两年过去了,云小姐解除禁足,但也只能偷偷和小姐见面。这世上哪有纸包得住火,云老爷知道她们还有联系之后,假装同意她们的事,把夫人约到云家的老宅去谈。”
“夫人精心装扮去了,谁承想那个老禽兽设了圈套,叫保镖对夫人欲行不轨,想以此诬陷夫人和保镖有私情,让云芙小姐撞见,彻底死心。”
“好在佣人提前告知云芙小姐,云芙小姐跑过去的途中撞到在外边准备看戏的云老爷,大吵一架。”
“云老爷说,如果她继续来往,他有更多能让夫人知难而退的方法。云芙小姐没有办法,只能说点狠话和夫人彻底断了关系。”
“夫人回来之后大病一场,一直发烧烧了好多天,云芙小姐也在这段时间里被卖给房地产商。好在那个男人心有所属,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云芙小姐之后,就独自搬到山上的别墅去住,前一阵子和云老爷差不多的时间去世了。”
“云芙小姐总算一身轻,和我说想重新追求夫人。唉,这么多年夫人对云芙小姐也是惦念,我哪看得过去她们两个就这么一拍两散了,明明早些年感情那么好呢。”
祁诉回到房间里,静静回想着房阿姨说的话,无比感慨。
有情人似乎很难顺顺当当从一开始走到结束,中间总要跳出来些妖魔鬼怪拦住去路。
她母亲和云芙所经历的磨难远超她的想象,怪不得母亲会失控地伤害云芙,也怪不得云芙宁可遮挡起伤痕,也要继续爱她。
手机振动,祁诉瞥向屏幕,是白影璃的电话。
她接起:“妈,中午来我这吃吧,房阿姨做了很多菜。”
白影璃顿了几秒,祁诉猜她是在两厢为难。因为她上次既然已经知道云芙就住在对面,如果心存厌恶,一定会拒绝再来。
她想,如果妈妈要过来,她就帮她们和好,如果妈妈有所迟疑,她就不插手这件事,随便她们或是错过,或是走到一起。
最后,白影璃似乎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我就过去,昨晚睡得晚,今早上没起来。把压岁钱收一下,还有小江的,没有你那么多。”
祁诉看着手机上的两条到账消息,“嗯”了一声:“好,我一会儿去接你,你再睡会。”
白影璃翻了个身:“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你在家等我吧。”
祁诉应声,挂了电话。
江惟听醒了之后就满屋子找祁诉,这边才把红包转过去,她就敲响门:“祁诉,我睡醒啦!”
活泼的音色和一早上听到往事的压抑格外冲突,祁诉的沉重被缓解很多,唇角微弯,起身去给她开门。
朝阳正升起,穿过落地窗,直达祁诉门口,在她开门的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挤到她的房间里,落在她身上。
门口站着江惟听,头发丝都被照成金色的,她眸子弯弯,穿着新衣服,微仰着头冲她笑。
“祁诉,新年快乐!”
祁诉晃神,甚至有一瞬间感觉她起身开门,是为了迎接这满怀的阳光,和比阳光更加明媚的江惟听。
她握紧门把手,片刻松开:“新年快乐,给你发了红包。”
江惟听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真的吗?!”
祁诉低眉,眼中的缱绻仿佛流云,笑了一声带上门:“嗯,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