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子小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鲸井还是试着问了问。
“完全不记得,一点也不记得。”没想到却惨遭今日子小姐非常用力的否认。“对不起,鲸井先生。要是我能为你的不在场证明作证就好了——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咦?”
“进屋里。外面好冷。”
“啊,嗯……可以是可以。”
“谢谢。”
由于对方拜托得太过于自然,于是鲸井也很自然地答应了,但是想想因为好冷就要求进到别人家里,实在是个厚脸皮的要求。而且不只今日子小姐,还让警察——肘折警部进到家里,这显然是个失策。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所以鲸井觉得让他们进来也无所谓,只是碰上这个白发女子,自己总是会乱了方寸。
并不是总被她不动声色
地把话题岔开——而是感觉老是被她不动声色地踏进自己的世界。实际上,她也就这样踏进自己的房间里了……
“警部先生,你要喝咖啡吗?今日子小姐是黑咖啡吧?”
鲸井一面准备饮料,一面不着痕迹地在谈话里夹带前天见过面的信息——今日子小姐趁他准备饮料的时候在屋里东张西望,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不过真是吓了我一跳呢。没想到今日子小姐竟然是个侦探。”
“前天的我没说吗?”
“你没说。啊,不过,你说你的工作是调查……”
“是的。因为是侦探,调查就是我主要的工作。”
虽然觉得话都是她在说,但的确是鲸井自己误以为她在做问卷调查。
侦探……回想前天的对话,今日子小姐好像很爱看推理小说,难道是因为崇拜名侦探,所以才会从事这份工作吗?那样的话,她或许正好来到为了侦探的理想与现实所苦的年纪也说不定。
虽然看起来似乎完全不以为苦……
忘却侦探——吗?
“我想请教鲸井先生两三个问题,可以吗?”
当鲸井端出三人份的饮料放上矮桌的时候,开口问他的不是肘折警部,而是今日子小姐。
“嗯……好的,请说。”
鲸井又轻易地答应她了。
并不是他掉以轻心,只是今日子小姐发问的时机太巧妙了。
“可以请你详细地告诉我,你发现宇奈木先生的遗体当时的状况吗?”
“我已经向这位警
部先生说过一次了……”
“我是指详细的说明。一字一句,巨细靡遗的。”
虽然百般不愿,但也找不到适当理由来拒绝——心想绝不能露出马脚,却反而因此更无法不答应她的要求。
鲸井一五一十地将发现当时的状况告诉他们。而且还由于希望让调查更加陷入混沌,故意说明得比今日子小姐所要求的还要巨细靡遗。当然,关键部分依旧是隐瞒不表——对方应该不会注意到——不可能注意到的。
“唉,居然会发现朋友的遗体,一定很难受吧。还请节哀。”
今日子小姐如是说。在鲸井交代来龙去脉的过程中,她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比起他讲了什么,似乎更关注他怎么讲——至于感想就像这样,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嗯,我还想说久别重逢,心里期待得很呢……”
“想说久别重逢,心里期待得很——却在去见他之前,向正在喝咖啡的我搭讪吗?”
啊,打断你说话真不好意思——今日子小姐装糊涂。鲸井则心里一惊。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在制造不在场证明上确实有些勉强——该说是没办法,或说这原本就是有些为难的部分,像自己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居然会放弃继续和今日子小姐这种女性聊天的机会,去赴宇奈木的约……
一般人大概会选择放同性朋友鸽子,继续和今日子小姐聊天吧——更何况宇奈木不过只是
“以前的朋友”。
要是不在场证明能完美成立,鲸井认为这是个人心证,纵使有点可疑,也算不上瑕疵,但如今不在场证明变得这么不完整,就只会剩下疑点。
话说回来,当他在露天咖啡座向正在看书的今日子小姐搭话的那一刻,心里其实想着就算被她拒绝也无妨——鲸井原本打的如意算盘是想死皮赖脸地纠缠一个人喝咖啡的女性,这样她本人和四周的人都会留下印象,只是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会爽快地同意让他并桌,还聊得挺投机的。现在想来这实在不是不幸中的大幸,而是大幸中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