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赶紧拆啊,可千万别光说不练,哈哈哈哈!”
仲奚眉间微不可查地一皱,感觉老祖宗病得不轻。
狭窄的房间内一时间只剩下孩童尖利的笑声,少顷,他才安静下来,轻轻一跃跳下桌子。
随着一步步走近门边,他的身量也在一点点抽高,待走到门边时,他已经由一个孩童完全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
他姿态闲适地撑着门扉,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一套银白金边的道袍,长廊中微弱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那光太暗太弱,仲奚只隐隐看到他嘴角那抹带着邪意的笑容,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默默为那个被他盯上的倒霉蛋默哀。
汤元转身看向仲奚,他幼童时候便是一副仙童模样,眉眼长开后亦是仙气缥缈,整个人仿佛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如同天上的神祇般高不可攀。
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晓他性格有多顽劣不堪,最爱以孩童模样哄骗他人,干扮猪吃老虎这种老掉牙的把戏。
“走吧,算算时间,那人也应该醒了。”
他手中拿着可笑幼稚的兔子面具,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细长的眼眸和额间那一点明艳的朱砂痣,眼中带着不明的笑意,也不知又在算计什么。
仲奚沉默地跟上,始终规矩地跟在他身后三尺处。
丹房
。
金东陆轻轻为床榻上的少年盖上被褥,起身拿起衣袖擦了擦满头的细汗,脸上被带上一片污黑,他并无所觉,直到身后的师弟们都发出抑制不住的窃笑,他才反应过来。
他一溜烟跑到炼丹炉边,冲着光滑的炉壁照了照,虽然看不真切,但还是可以看出脸上一片灰黑斑驳,怎一个惨不忍睹了得。
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为了救人可是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时间喝,自然也不可能有时间好好收拾自己,到如今穿的还是刚刚炸炉时被染得一身黑的道袍,看起来狼狈得很。
“啊呀,这可真是,你们怎么不提醒我?”
他说的是刚刚拿这脏衣抹面的事,师弟们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责怪,都不以为意,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正在这时候,大张着门的丹房外走进来两个人,刚刚那话正是为首的人说的。
刚刚还笑得开怀的弟子们仿佛被卡住了喉咙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瞬,他们皆默契地面向门口的人,恭敬地俯身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齐声道:“拜见老祖宗。”
看到他们这反应,汤元无趣地撇了撇嘴,“真是无趣,你们都出去吧。”
弟子们连缘由都不问,步伐迅速又不显杂乱,井然有序地从他两侧退出去。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无需言语,仲奚已经识相地开口,
“弟子告退。”
他轻哼了一声,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所有弟子走出门外,他抬手一挥,敞开的门扉砰地一声合上,满室的日光霎时被尽数驱逐在外,宽敞的丹房内顿时暗下来不少,显得有些沉重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