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答应和措初一起工作是出于私心,现在也是。
措初毕竟不是每天都有空去当导游,甚至一个月都不会去几次。
任何一段关系里,都不能完全依附于对方。姜聆聿不介意和措初一起工作,甚至是很乐意的。
但他清楚,他更应该去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和一家摄影工作室约好了时间,自己的作品集也提前给对方发了过去,对方通知他下午去面试。
姜聆聿穿好衣服,拿上钥匙就跟着导航出发了。面试很顺利,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叫嘉央。
她对姜聆聿的审美和摄影风格都很满意,工作的事很快就敲定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姜聆聿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迷茫的。现在,终于有点落到了实处的感觉。
这件事,他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措初的,但早上两人不欢而散,他不想现在这么突兀的去打扰对方,
姜聆聿知道措初一定会为他高兴,他也知道只要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措初一定也会配合他。甚至他还会松一口气,因为是姜聆聿妥协了。
此时姜聆聿却执拗的不想妥协,他是一个很少会为自己争取什么的人。他妥协惯了,妥协才能得到认可,这是二十年的亲身经历告诉他的。
他第一次为自己争取的是自由,所以他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
现在,他第二次为自己争取的是“生命”,所以他决定放弃“自由”。
措初说的晚点回来,姜聆聿也不知道是几点。他没办法妥协,更不想和措初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无话可说。
最后,他还是没有回云悦小院,而是去了逛了逛古城的饰品店和书店。
饰品店里琳琅满目,姜聆聿看上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但是又想了想措初的房子。虽然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却也刚刚好,他平白添了这些东西,反倒显得累赘。
最后,他只能遗憾的把选中的东西一件一件放了回去。提着一大袋子书走了几条街,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买点什么才好。
措初不缺,但他有私心。看了许久,他还是不免落俗的买了一束花。
他可以不挑明,不点破,只要把花送给措初就好了。
姜聆聿抱着一大捧橙色的多头玫瑰回去时,院子里还是漆黑一片。他有些失落,把书丢在院子的小木桌上,就去寻找花瓶。
奈何措初虽然种花,却从来不插花。他家里面除了酱油瓶以外,连个深口的瓶子都没有。姜聆聿已经从失落趋于无奈,只能把花挑拣出来泡进了盆里。
雪天无法待在院子里,他不甘心的回到房间,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很久没有用过的电脑被他重新插上电源,他查看了工作信息,明天他就要开启为期一个月的兼职。
脱敏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姜聆聿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走出来,但他已经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和相机朝夕相处,他总能找回以前的感觉。
姜聆聿吃完药就窝在椅子上翻看一本摄影杂志,他本意是想等措初回来,但他看着看着就爬到了床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姜聆聿一惊,拿起手机一看才七点。他到工作室的时间是九点,和客人约定的时间是十点。
他更关心的是措初有没有回来,他轻轻打开门看向对面,房门紧闭着,获取不了任何信息。
姜聆聿起床洗漱,去外面买了早餐,又吃完早餐直到出门都没有看到措初的身影。
这一整天他都处于一个低压状态,但是工作时他还是必须以积极的情绪去调整模特的状态。
只是一天,他就精疲力尽。拖着沉重的步伐推开院子的门时,他终于看到了想见的人。
他们无声的对峙着,姜聆聿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正坐在院子里抽烟。
“措初。”还是姜聆聿先打破了沉默,“你昨晚没回来吗?”
“嗯。”措初隐匿在暗处,而姜聆聿的身后是街道的灯光,于是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姜聆聿,说出口的话又是那么平静。
“昨天有点事,睡在咖啡店了。”
有什么事能睡在咖啡店呢?姜聆聿想不明白,就算不能开车,走十几分钟就能回来了。
但是他没问,他等着措初礼尚往来的问他今天去干嘛了,然后他就可以自然的接上话题。
可措初没有,他把烟蒂丢进垃圾桶,淡淡说道:“我先回房间了,补个觉。”
措初在疏远他,哪怕只是不超过五分钟的一段对话,但他就是确认了。
放在卫生间的玫瑰依旧新鲜,姜聆聿垂着头,看上去比枯萎的花还蔫。
他把一大捧花从盆里捞出来,抱在了怀里,任由水淋湿了他的衣服,许久才站了起来。
他本意是想把它们带回自己的房间,却和碰巧出来的措初撞个正着。
措初的主卧有卫生间,洗完澡发现吹风机坏了,才想着过来用一下吹风机。
姜聆聿眼眶通红,措初证实了心里的猜想,此刻还是于心不忍。
“怎么了?”他轻声开口。
姜聆聿的别扭劲又上来了,没有在意的时候他可以死撑,有人在意了,这一刻就只觉得委屈,错过了时机他也就不想送了。
“有花瓶吗?”
措初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花,想了想说:“没有花瓶,只有酒瓶。”
措初给他找来了一箱酒瓶,一个瓶口插两枝花,酒瓶和鲜花放满了一地。措初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买花,姜聆聿也不说,开放式的客厅里从茶几到地板上都是一片橙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