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寅月将那粒玉髓抛给李时胤,双手在衣裙上轻轻一掸,华裾上的血污就消失不见了,又道,“答应你的事做完了,你也准备准备。”
李时胤收好玉髓,目光越过她,落在了远处。
寅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千眼的尸身处浮现了两枚琉璃珠子般的东西,珠子飘来飘去,很好看。
李时胤从袖中乾坤拿出了一盏灯来。
那盏灯除了底座手柄之外,灯身却是一只漆黑的大肥猫。猫的肚子鼓鼓的、亮晶晶的,仿佛装了无数提着灯盏的萤火,发出莹亮的光。
忽然间,那只猫动了,它矫健地纵身扑向半空中的琉璃珠子,“啊呜”一口吞掉了琉璃珠子。
肥猫吃掉珠子之后,舔了舔爪子,呼噜了两声,又跃回了灯柱之上瘫着不动了。
“衔蝉灯?”
“嗯。”
寅月走过,俯身瞧了猫肚子一眼,“收集了多少善果?”
“不到四百个。”
李时胤将衔蝉灯收回袖中乾坤,“若我集齐三千善果,就能点亮猫身,届时我就会得到织魂引。”
这个寅月自然知道。
山谷里有积雪,不远处还能看到两间低矮如蘑菇的猎舍,就垛在雪地里。猎舍里留了一扇黑黑的窗户,没有灯火,就像一双黑洞洞的眼睛,遥遥注视着二人。
李时胤藉着衔蝉灯的光,冷不丁看见她颈项处还溅了几滴血,像凤凰花一样,妖冶地开在一段雪颈间。
他立刻移开眼,想了一下,在袖中乾坤取出一方丝帕递给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目不斜视道:“有血迹。”
他倒还挺不客气。
寅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抽过他手里的帕子,伸手在他脖子上胡乱揩了两把,帕子洁净如新,怪道:“哪里有?”
她那动作极快,李时胤想躲也来不及,可以说是毫无防备被揩了油,顿时气得面色铁青,手里的宝剑“当啷”一声变作毫无威慑力的朱砂笔,镶回了袖中乾坤。
他冷声道:“不是我。”
“那在哪?”
寅月这才明白过来,举着帕子在自己脖子上胡乱抹了两把,茫然说,“我看不见。”
李时胤越听越牙痒,心说刚才不是指给她看了吗。他回过头,在她修长的脖颈上扫了一眼,得,还在呢,又像是被烫着了,飞快移开。
他抽走自己的帕子,往袖中一塞,转身就走,“那别擦了,于你也没什么紧要。”
寅月停住脚步,已经预感到看见他死的那天,自己会有多开心。
过错罪愆
回到李府之时,圆月高升,清辉遍地。
寅月指尖搓了一团雪,向廊檐下的茶杯弹过去。茶杯应声而裂,一双人影凭空而来,晕头转向地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