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他做了什么?”梁檀又问。
宋小河下意识说我也救了他,但后来一想,从一开始沈溪山就没困在酆都鬼蜮,她那次下山究竟有没有救他,她自己也不清楚了,于是改口道:“我完成了一个与他的约定。”
梁檀就道:“那简直不可原谅,他虽然会救你于危难之中,也会收拾欺负你的人,甚至教会你法诀剑招,在外处处照顾维护你,但你也完成了与他之间的约定,他却欺瞒你,行为着实恶劣,即刻与他绝交,日后莫要往来。”
宋小河愣了愣,忽而瘪着嘴皱起眉,吭哧了好一会儿才说:“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当初我问他名字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如实回答了,是我当时不信……”
梁檀擦着汗,眯着眼睛笑起来,“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宋小河沉默了,她心想,确实,她早就有了答案,否则也不会甘愿留在灵泉殿中。
自从回了沧海峰,回到曾经与师父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中,宋小河就像被困在了原地,寸步难行。
她走到院中,就想起师父种菜的身影,走到厨房,就想起师父做饭的模样,站在树下,就想起师父打好秋千,唤她过去坐的场景。
沧海峰处处都是师父的影子,宋小河走不出去。
那日站在竹林小院,宋小河哭着问梁檀,你要丢下小河了吗?
梁檀却答,我只要师兄。
五岁时,宋小河拽着梁檀的衣摆,像个小尾
巴一样,他走哪,宋小河就跟到哪。
她仰着头,脆生生地喊梁檀爹。
梁檀晃神了许久,却不许她再叫,只准喊他师父。
那是因为梁檀早就明白,终有一天他会抛下宋小河,选择兄长。
于是被抛下的宋小河懦弱地躲在梦中,逃避一切,不愿面对只有她一人的现实。
孤独钻进了骨子里,侵袭宋小河的每一寸心房,她害怕,也伤心。
只有在沈溪山这里,被他的目光注视着,被他拥在温暖的怀中时,宋小河内心的孤独才暂时被驱逐了。
归根结底,是她贪恋有人陪伴的感觉。
宋小河感觉脸上一阵湿热,她站起来,对梁檀道:“师父,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梁檀笑着说:“去吧。”
声音落下,宋小河睁眼,醒了过来。
她感觉柔软的锦布在她的脸上揉着,顺着她的眉眼往下,带出湿漉漉的触感。
“你干什么?”宋小河按住沈溪山的手,探出一双惺忪的睡眼。
沈溪山道:“唤醒你。”
宋小河问:“为什么?”
沈溪山答:“辰时了,你该醒了。”
他拿着一块湿锦布,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宋小河道脸擦了几遍,彻底将宋小河的睡意驱逐。
她难免又因此生气起来,抢了他手上的锦布,用力扔下去。
反正目的已经达成,那块锦布也不重要了,沈溪山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问:“刚睡醒就生气?”
宋小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还没睡醒。
”
沈溪山俯身过去,手撑在床榻上,悬在宋小河上方,问到:“还想睡?”
宋小河看见一缕黑色的长发垂下来,落在她的脸边,脸颊有些痒痒的。
是沈溪山的头发。
宋小河有些走神地回答:“当然。”
沈溪山抓着她的胳膊,很轻易地让她坐起来,然后往她眉心一点,冷酷道:“不行,该吃饭了,到酉时才能睡。”
如此,宋小河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顿闹。
沈溪山由着她闹,等她自己累了,就将热腾腾的饭给她,她自己捧着,坐在莲花台的边上,一边吃一边晃着腿。
宋小河捧着饭碗,圆溜溜的眼睛乱瞧,看见了矮桌旁堆满了书,她问,“你在看什么书?”
沈溪山收拾好凌乱的床铺,在她身边坐下来,说:“不过是些闲书罢了。”
她立马道:“我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