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并天道:“你身上有聚灵之能,能够催动这仙器。”
宋小河讶异地瞪大眼,“先生莫要说笑,我哪有这本事?”
“你忘记了,你先前在村中,人人都唤你小河仙呢。”王并天
提起旧事。
宋小河的笑容敛了敛,回道:“那都是大家伙儿喊着玩儿的,怎么能当真。”
“若是你体内有灵气自然是最好,若是没有也不打紧。”王并天降手中的铃铛晃了晃,无声无响,“我需要一个干净之身的人助我完成阵法,届时你便戴上这铃铛,再跳一回祈神物,如若万分侥幸催动仙器,将那妖怪一网打尽是更好,若仙器没被催动,我也能用阵法收拾了它们。”
宋小河一脸咋舌的模样,沉默许久没有应声。
王并天将手中的铃铛一握,忽而起身,扶着桌子往下跪,凄声道:“小河,如今这妖怪肆意屠杀凡人,一日不除,方圆村落便一日不得安宁!我的时日不多了,只想在死之前,为大家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一来是报我这断腿之仇,二来则是让沿河村曾经收留我的心善父老们安息,让其他村中的人不再受妖邪的威胁!而今能够做到此事的,只有你我!”
宋小河吓一跳,赶紧起身去扶他,“先生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起来!我能进村的机会不多,方才所言已经是我所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妖魔祸世,天神装聋作哑,你我唯有自救,方能还方圆百里一个太平!”
王并天说完,已是老泪纵横,满是沟壑的脸上仿佛每一条皱纹都夹着舍身的大义,
“你说的对,先生。”宋小河将他扶起来,郑重其
事道:“但是此计划似乎并不完善,待我仔细考虑考虑,再与先生细细分说。”
王并天抹了一把泪,也料到宋小河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于是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将棉衣裹好,重新拿上木棍,“我不能进村太久,否则那些妖怪会起疑心,而今我已经将所有计划全盘托出,小河你便好好想想,过两日我再来寻你。”
宋小河连连应是,送着他出了门。
院门关上之后,宋小河大松一口气,寒冬腊月里,她光是坐在那里与王并天说话就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被风一吹,冷飕飕的。
她进了屋,坐回桌边,手往桌子底下一抠,就拿出了一把巴掌大的刀,这几日被她反反复复地磨着,已经十分锋利了。
她清楚王并天与那些妖怪是一伙,若想引那些妖怪出现,必定要王并天在其中操办才行。
宋小河将那把锋利的刀用布包起来,然后压在了枕头底下,洗漱完之后爬上了床。
这几日她自己睡,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总想去抱着什么。
且一个人的被窝着实凉,宋小河要暖上许久,冰冷的脚趾才慢慢热乎,若是沈溪山睡在身侧,她自是不会有这些难处的。
宋小河面朝着墙,脑中所有东西混成一团,杂乱的思绪搅乱了情绪,睁着眼睛到了半夜都没睡着。
正当她想事情的时候,身后忽而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声音,像是鞋子落在地上,不过就那么一瞬,很
快消失,若不是宋小河双耳好使,恐怕也捕捉不到。
她恍然转头,就看见床边上正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房中没有点灯,昏暗得什么也看不见,仅仅借着月光照明,宋小河看见床边的黑影时,本能地叫了一声,一骨碌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待她再定睛一看,那黑影竟是有几分眼熟。
宋小河忙道:“沈溪山?是你吗?”
黑影没吱声。
宋小河的背抵住了墙,手往枕头下面摸去,才刚摸到那把短刀的时候,面前忽而一亮,金光乍现,将整个房屋都点亮了。
就见沈溪山身着单薄的衣裳站在床榻边,金色的眼眸正透过光看着宋小河,俊俏的眉眼满是平静。
“你大半夜的,站在我床头做什么?”宋小河吓得心脏怦怦跳,也收回了拿刀的手,埋怨他一句之后,又起身爬上前去,双臂一展,似要抱他。
沈溪山俯身,顺势将她抱住,问:“你为何没睡觉?”
“想事情,睡不着。”宋小河用力地环住他的腰身,往床榻上拽着,让沈溪山坐在了床边。
她像是变成了黏人的动物,攀着他的肩膀往上,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的身体靠得无比近。
分离也不过没几日,可宋小河就是想念得很,大雪封路她不得上山,只能等沈溪山自己下来。
前几日没等到,宋小河整日郁郁寡欢,今日等到了,也没见得有多开心。
她将头枕在沈溪山的肩膀上,问他,“你不挂念
我吗?”
沈溪山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过了片刻才问,“什么是挂念。”
宋小河只仰头对他解释:“就是放不下你,总是想你。”
他从前话也不多,但与之前相比,今晚倒是显得格外沉默寡言。
就算是宋小河说了想他,他也没有应声。
宋小河心想或许沈溪山理解不了什么是想念,凡人的情感太多,爱恨嗔痴,喜怒哀乐,他无法感受,自然就想不明白。
外面寒风呼啸,撞在窗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房中是暖和的,宋小河抱着沈溪山,就一点也感觉不到腊月的寒冷了。
她将两只手顺着沈溪山的衣摆探进去,往他的脊背上抚摸,忽而说:“沈溪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你问。”沈溪山道。
“自打我遇见你起,你就在山上。”宋小河在他耳边缓声问,“你一直在山中,是不想离山,还是不能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