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
“我以前一直不太理解你怎么就那么喜欢他,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了。”赵鹏回想贺凌那个眼神,不寒而栗的同时又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这世道想疯的不在少数,崩溃大概是最没有难度的事情了,但要在疯崩溃的临界选择清醒振作,那才是最需要勇气的,活着肯定比死难。
感情越是纯粹的人越容易遭其反噬,贺凌明显就是这种人。
赵鹏对他另眼相看又后怕的原因就是贺凌完全可以疯,也可以在家要死要活等江越的消息,但他都没有这么做,他选择最有难度也是最疯狂的,跑到灾区来找江越。
如果江越没了,赵鹏毫不怀疑他扭头就会找个地方割手,这种极端事贺凌绝对做得出来。
这对他来说是做傻事吗?恰恰相反,能跑到这来说明他脑子清楚得很。
清醒的人干最疯的事,那就是他当时的眼神。
“要是有人愿意跋山涉水不顾危险地跑来找我,我肯定把他(她)供起来。”赵鹏说到这忽然顿了一下,看向江越平静的眼神和表情,终于恍然大悟了,莞尔一笑,“我说呢,你们根本是一种人。”
他们就算换过来也是一样的。
贺凌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得他睁眼的第一秒脑子里没有半点记忆,一片空白差点忘了自己叫什么。
但很快记忆又如潮水涌了回来,连带着他入睡前的姿势,他记得自己睡前就是在江越怀里,现在不知过去了多久醒了他还是差不多的姿势,就是环境变了,他们的周围不再是受灾后的废墟,而是一辆行驶中的军用卡车,能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他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车上不光有江越和赵鹏,还有其他的军人和志愿者,大家都一脸疲倦,姿势各异的闭眼休息,除了行驶中的杂音外没有别的声音。
怀抱他的江越歪着头,也在睡。
贺凌怕吵醒他就没有动,睁着双睡饱的杏眼盯着他看。
但江越最后还是被吵醒了,不只是他一车睡觉的人都醒了,因为军用卡车的车轮重重过了一个深坑,整辆车都被震了一下,所有人身体都感受到一秒滞空,全都吓醒了。
江越身体也是用力一震,眼睛还没睁开手臂肌肉已经完全清醒,并且迅抱紧贺凌。
贺凌脑袋紧贴在他胸口处,听见他心脏砰砰疯跳,在睡梦里被惊醒对心脏很不好。
车里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但没有人抱怨,各自调整了姿势又重闭上眼睛。
江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睡眼惺忪地去摸贺凌的额头,低头对上一双干净清明的杏眼。
他怔了一瞬,又拽了拽毛毯,仔细包紧贺凌,“没事,睡吧。”
“我已经睡醒了。”
“哦。”
江越完全没有打算放开他,也没觉得这样抱着人很累,“你可以闭上眼睛养养神。”
“我能不能起来自己坐?”
“不能。”江越摇头说,怕他挣开还把毛毯卷得更紧一点,“毯子只有一条,我抢来的,你好好盖。”
贺凌摆明不信地挑起一边眉头。
江越笑了笑,“好吧,是大家让给你的,因为你在低烧。”
“我没感觉不舒服。”
“那是因为烧退了。”江越掌心轻柔地抚过贺凌的额头,也抚过他的额,“等到了避难所接到老师我们就回去。”
贺凌点点头,没忘了江越的手伤,“手还疼不疼?”
“不疼。”他给贺凌看手指上绑得好好的纱布,“也没有感染。”
车子在中午前开到了避难所,但并不是杨国华所在的人民公园,三人下了车只能自己想办法转移去找杨国华。
避难所里除了受灾的本地人,有些家乡不在这或是有去处的都已经想办法离开避难所,所以避难所里的人66续续减少了很多。
三个人的手机只有贺凌的还能使用,赵鹏手机损坏严重,已经开不了机了,江越的虽然没坏,但电量也已经耗空自动关机。
去人民公园避难所的路上他们运气很好地搭了军方的顺风车,节省了很多时间。
人民公园避难所里主要是学校的师生比较多,安全起见校方不让他们随意行动,所以帐篷数量未见少,反而比贺凌离开的时候要多一些。
贺凌拉着江越走在帐篷堆里,身后跟着赵鹏。这两个灰头土脸好像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的人可太显眼了,不少人都在好奇地看,还有人热心地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
走到杨国华的帐篷前,但帐篷里外都不见人,赵鹏纳闷地围着帐篷左右找,“奇怪了,里面东西都在,老师去哪了?”
旁边有顶帐篷的人看他们明显是找人的样子,便问了句,“你们在找杨教授?他出去了,估计快回来了。”
江越点头道了声谢,带着贺凌走到帐篷前,让他坐到凳子上,等杨国华回来。
刚才跟他们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看帐篷位置有可能是工业大学的老师,他走过来看了看江越和赵鹏这俩一看就是刚从灾区回来的,忍不住问:“难道你们就是杨教授一直在等的学生?”
除了贺凌,江越和赵鹏都是一怔。公,中,好,四
那人又接着道:“我知道杨教授是来参加学术会议的,因为其他教授早就在军队护送下安全离开了,只有杨教授不肯走,军方都来人劝过,但他说他学生没回来他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