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动了动眼皮,邪魅的一笑,“你在教杂家做事。”
一番对峙,陈则武没有丝毫的退让,“我只是让你如实去说,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我也不会让你舒舒服服的过这个寿。”
今天,恰好是老太监的七十大寿。
过了今天,他就可以不用去管任何事。安安心心的跟在朱元璋身边,种地浇花就是了。
老太监笑了笑,“都说陈则武如今变得,六亲不认。”
两只手撑住椅子的把手,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再一只手伸进怀里,上下的摸索。拿出一个小银瓶,“这是马钱子,皇爷说了,到底是他的孙子,该给个痛快。”
把银瓶放在桌子上,看一看陈则武,再看一看毛镶,“如何,山阳侯、毛大人,这药是您二位来呢,还是让杂家来。”
陈则武不说话,毛镶却是连连的点头。
老太监大笑,“我晓得你怕什么,你在怕皇爷日后拿这事儿,砍了你的脑袋。杂家不怕,杂家的狗命,都是皇爷的。”
手中晃动银瓶,“山阳侯啊,这个马钱子,当年毒了姚广孝。皇爷几次犹豫,是不是该给燕王也来一点。可最后,这毒却是用在了他的孙子身上。”
陈则武攥住老太监的手,冷冷的问道,“太上皇下旨了?”
老太监微微愣住,“皇爷?他的旨意是,只要你陈则武觉得,他该死,那皇爷就让我下这个毒。”
“怎么,山阳侯您觉得,他不该死嘛。”
陈则武眼睛瞪的很大,几乎就是要突出来。攥着老太监手腕的手,也微微的发力,“他不死,怕是太子连这个位置都坐不稳。”
老太监点点头,“这就对咯。既然该死,那就不该动怜悯的心。”
陈则武松开手,放老太监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陈则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猛地“咯噔”一下。
“别想了,他要杀的人,活不过今晚。这天底下,能把人从他手上救出来的,也就只有皇爷而已。除了皇爷,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让他住手。”毛镶轻轻的叹气。
陈则武反问一句,“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
毛镶点点头,“不错,我忠于大明朝,皇上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若是有旨意,我便可违背皇爷。而他,只听命于皇爷。即便皇爷让他去死,他也是义无反顾。”
门再次被推开,老太监回来了。
原本手上的那个银瓶子,也消失不见了。
看到这个,陈则武反而是轻松起来,“他人呢。”
老太监有些不安,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杀了一辈子的人,却从来没杀过孩子。”
接着摇摇头,“人,没了。”
陈则武轻轻闭上眼睛,觊觎储君之位,朱元璋可以忍。但是,给自己的爹下毒,又引兀良哈南下。对于这些,朱元璋是绝对忍不了的。
他可以容忍一个不孝之子,但容忍不了一个对皇位有威胁的人。
这种人,在朱元璋看来,必须死。
大礼照常进行,没人注意到这里,少了一个皇子。
只有朱棣,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空着的位置。他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怕。庆幸自己可以,悬崖勒马。
散去之后,朱棣又和往常一样,坐在朱元璋的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些,但朱棣却总觉得,在朱元璋面前坐着,自己反而会觉得安心许多。
“你在看什么。”朱元璋开口问道。
朱棣低着头,“儿臣在想着,要替皇兄开疆拓土。”
朱元璋摇着头,“不用你了,蓝玉、傅友德,还有汤瘸子。这些人,哪个不比你好用。让你领了兵,还得担心,你会不会突然杀回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