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大旗做虎皮的乌憬暗暗松下一口气,顺从地跟着燕荷走,还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他面前耍威风的大宫女。
要是身后有尾巴,早翘得高高的了。
等离开了太后所住的慈仁宫,燕荷才后知后觉方才的陛下有些聪明得太过分了,她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
乌憬这时又当真像个傻子一般,呆呆地冲她笑了一下。
燕荷又觉着是自己多虑了,好心劝诫道,“陛下,你日后可万万不能再搬出千岁的名头了,万一哪日传进千岁耳里,可是要问罪的。”
乌憬装作不懂的样子,歪了歪头。
回到寝殿后,
乌憬今日就再没出去过。
半夜,他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事,在心里一桩一件地数着。
今日他碰上那两位太监,听燕荷说,那两人是内卫府安总管的人,也不知这安总管是谁,但总归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
那两个太监才敢仗着身后有靠山,对他及燕荷这么嚣张。
在慈仁宫也是,茭白背靠太后,是太后宫中的大宫女,所以燕荷才对她毕恭毕敬,不敢造次,有着太后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茭白也没把他这个傻子皇帝放在眼里。
那他呢?
他今日扯着九千岁的名头,吓走了茭白,可对方怕的显然不是他,而是那位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的九千岁。
好像人人都有靠山,抱着个大腿,
才能在这深宫中混个风生水起。
乌憬怀揣着这个念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日照旧清醒下床,洗漱完喝完一碗没味的粥。
因为昨日没睡好,精神不济地来到御花园后,他找了处地方坐下来,抱膝睡下。
今日当值的不是燕荷,是另一个他不面熟的宫女,对方把他带过来后就不知道去哪了,只叮嘱他别乱跑,就待在这个角落里。
宫人们不允许乌憬去敞亮的地方玩,例如歇脚的长亭,过路的大道,都是不给进的。
说是怕冲撞了往来的贵人。
前日那个浅水池平日也是无人会去的,哪知不知怎么被下令填平了。
乌憬今日穿得衣衫有些薄,青色的外衫显得他露出的肤色异常润白,入秋了,他有些冷,睡梦中也不禁缩了缩身子。
若不是要维持人设,他早就回去睡了。
耳边虫鸣鸟叫声不绝,他睡得也心烦意乱,等熟悉的男声响起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趴在这?”
“过来。”
是昨天那个人。
乌憬梦中惊醒,恍恍然看过去,对方今日依旧一袭鹤补朝服,立在远处,红袍堪堪垂地,正半弯着身,对一只趴在泥草上的小黄狗伸出了手。
骨节分明,指尖微曲。
拂尘依旧像昨日一样,低着头陪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爷,这小畜牲瞧着像会反扑一口。”
那人浑然不在意,很是有兴致地道,“昨儿一只猫,今日一只狗,这御花园怎的这般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