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又垂下了眼,不再看她的神情,而是從一旁的煙盒裡取出一支香菸,冷白指尖夾著煙,卻並沒有抽,夾煙這個動作仿佛只是他做什麼重大決定時的儀式感一樣。
許知霧喉嚨微微發緊,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她聽到自己用一種很平靜的聲音問道:「為什麼是我?」
結婚這件事,她只是將它作為一條人生必經之路,無法選擇。可現如今,那條路硬生生在中途拐了個彎,的道路兩邊繁花似錦,讓她目眩神迷。
那是一條她永遠未曾想過的路。
可如今,那條路向她敞開,無聲地引誘著她。
男人把玩著香菸,卻未點燃,高級打火機泛著金屬的冷光,不停開合間,橘色火焰若隱若現。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一聲聲,像是砸在心尖。
好半晌,他偏頭,下頜線線條利落又漂亮,語調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你就當我挾恩圖報吧。」
焰光搖曳,男人清雋的眉眼在光影下被勾勒得越發深邃。
她眼睛眨了眨,她聽到了自己鼓譟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她心底仿佛湧上了無盡的勇氣,忽的一笑:「好。」
陳斯聿指尖微頓,打火機的火光「噌」地躍動,映在他的黑眸里,明亮灼人的嚇人。
「你答應了?」
許知霧見他神色緊繃,明明結婚的他先提的,自己答應了,他有很震驚的模樣,心裡的那抹緊張不安也頓時消散了很多,她莞爾:「結婚能幫到你不是嗎?」
她並不傻,大概能猜得到,陳斯聿選擇跟她結婚,無非是想要擺脫那些虎視眈眈想要得到他或是他的公司的對手,她只是恰好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只是恰好家世普通對他構成不了威脅,也可能恰好不怎麼會讓他厭煩……
但那又如何呢?
她也只是想幫自己心愛的人而已。
陳斯聿喉結滾了滾,突然想到了那天他聽到她和徐帆在衛生間門口堅定又認真地說著「永遠不會離開他」的話。
他曾想確認她的真心,又害怕聽到讓他絕望的話,膽怯如斯,最後那句詢問也只有自己聽得到。
——許知霧能為他做到什麼地步呢?
他想,他可能有了答案。
她能讓他死心塌地的又一次重愛上了她。
陳斯聿喉結滾了滾,火焰灼傷了他的肌膚,痛感讓他清醒不已。可他卻仿佛不知痛一般,心底的雀躍和狂喜將他淹沒。他需要用疼痛來提醒他現實。
合法又永遠地擁有她,這對他而言,具有難以抗拒的誘惑,他決定放棄抵抗,與之沉淪。
挾恩圖報?
他心底喟嘆一聲,她並不欠他,相反,是她施恩於他。那束光太溫暖,他終究還是卑劣地將它拽進了懷裡。
他想,她那樣好,他會用一輩子去償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