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蓦地抓住另一边的木栅,想大声喊“冤枉”破出喉咙的却是啊啊呜呜声,她不能说话了,她冤枉呀,自己还这么年轻,她不要死。人都是刘兰芝杀的,与她无关……
癫狂中的刘兰芝转首狠瞪了眼同一囚车里的海棠,想喊冤想落井下石,如恶狼般扑过去骑到海棠的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对方的脖颈,两眼充血。死吧,全死吧……
囚车剧烈的晃动起来,一阵抽搐后,一切归于宁静。刘兰芝松开箝制,怔傻地看着双手,死了,死了,全死了。
软轿里的顺天府尹摸了摸唇上的八撇胡须,嘴角弯起冷笑了下,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杀人做实了,根本不须他再费力挖旧案子找证据。庆山王那也好顺利交差了,师爷的这计果然高明。
手一挥起轿去府衙,现在可以直接升堂审理了,铁证如山,管他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打完再按指画押,最后扔进死牢就行。早日交差完事,自己也好早些回府搂着娇妾继续睡个回笼觉。
二五回决断
子时,锦福宫突然掌起灯,安顺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跪地行礼后,起身面带笑容拱手道:“禀公主,刘运倡老贼畏罪自杀。抄出他不法所得达几十万两黄金之多,各式古玩珍品、名人字画等更是十几大车也装不完,同时书房里搜出了他通敌卖国的书信铁证。
还有刘兰芝一纸休书逐出了庆山王府,现已被顺天府尹拿下,据说她囚车里发狂当众掐死了她的贴身侍婢。顺天府尹已开堂审理此案,连带着先前的不少人命官司一并审查。
庆山王爷与一众同党现正在御书房揭发请罪,说是识人不清甘愿连坐受罚。庆山王李思谏更是上表自请废为庶人……小的看差不多了,就特意过来回禀一声。”
纱幔后的平阳抚了抚发鬓,披上外衫后由着紫鹃的搀扶,款步走到榻边落坐后,心思重重地静了许久。在紫鹃的提醒下才回神,瞥了眼委屈撇唇嘟嘴的安顺,嘴角弯起抹浅笑道:“先起来吧,还有事嘛?”
安顺揉着膝盖骨,嘴巴噘得高高的,下次他不来给二公主报喜了。呜,刘运倡被杀,公主为何还是不高兴呀。罚他跪,这次他可严格按着规矩来,甚么都没做错还被罚了。
平阳了然地笑了笑,挥手道:“紫鹃,赏!”
方才委屈无比的安顺瞬间眼睛发光,笑嘻嘻地接过将几锭纹银揣入怀里拍了拍,笑道:“还是二公主仁德,疼小的们。谢二公主!”
紫鹃捂嘴一阵忍笑,蓦地挥帕冷叱道:“你个现鼻子现眼的浑才,有这样不知遮掩的。”
秋月瞅着也乐得欢,索性牵住安顺的一只袖子晃了晃,松手笑道:“听,袖口甩甩都能听到铜板响,噗……”
“两位姐姐笑我,呜,最多我拿些和姐姐们分,安顺可不是那见钱眼开的下作物。”
“哟,我们说甚么了,一句话压死个人啰。”
“就是,就是,四公主整日欺负你,也没见你甩脸子。怎我家公主一个走神就惹得你如此不快,非得钱财才绽开笑眼来,不是贪财是啥?”
“啊,冤枉我,冤枉我。”
安顺气得直蹦达,紫鹃几人互相看了看,索性趁机继续敲打一番这憨毛小子,免得他忘了主子尊卑。老当自己是炙手可热的红人,高抬眼不看脚下没了规矩事理。
平阳弯唇淡笑着觑着这一切,接过怜烟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低首敛帕蹙眉一脸掩盖不住的心思。庆山王好高明的手段,以退为进提前下手反而让父皇哑口无言,甚至还得嘉奖於他。刘运倡老贼的命就这样没了,太快了!还以为很难,没想到这么顺利。
心里一阵打鼓,太顺利了反而令她不安,大夏朝的末帝是李思谏,刘运倡只是墙头草般的小人物罢了,这么出快刀斩乱麻实在高明的紧,平阳只能叹服对方的心思阴沉,手段毒辣。对能如此迅速果断行事的人越发地忌惮开来,刘运倡父女只是她前世的私仇。
而李思谏却是整个大夏朝的祸根,亲小人远贤臣,沉溺酒色荒淫无道,不理朝政奢靡腐化横征暴敛,四海生灵饱受荼毒最终民怨四起暴乱纷争不断,大夏朝在豪强林立的混战中彻底土崩瓦解。
前世的仇人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拿下了,越发令平阳感到阵阵的惶恐不安,自己是借刀杀人还是为敌推波助澜呀,难怪慕容祺会让祁暮清提醒自己小心行事,庆山王的手段确实高明的厉害。
此刻的父皇怕也是很难做吧,自请废为庶人必惊动了西宫的太后,父皇与庆山王皆为她出,一母同胞的骨肉血亲。太后说甚么也会出面袒护自己的亲生儿子,父皇只能咬牙暂忍下就此罢手。
也许一切才刚刚开始,只因至今自己行事皆处处针对刘氏父女,庆山王感到掣肘不便,索性一推二落个干净,将所有的一切都算到刘运倡头上。他自己则安然身退,甚至可以得到好的名声赞誉。
那如今自己该怎么做?这种情况下,祁道泠、慕容棠入朝也只能改善些许而已,根本无法继续按部就班地慢慢来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来得快,李从让更不可能帮她谋害自己的父亲。
平阳搅得手指节发白,纵使想破了脑袋却一无所获,底下该怎么办?计划全被打乱了,她心里哪还顾得上高兴,只恨自己太笨,无意促成了别人的美事。自此事后,朝臣们明面上对李思谏必大有改观,以后行事只会越发地难。
离父皇的大限不足三年了,她该怎么做?二皇兄李朝勘性格温良敦厚,以前没觉得甚么,现下瞧来作为未来的君王却并不合适,自从册封做得太子后越发地守章程循规蹈矩开来,虽行事做派温让恭俭,辅国政事上却无任何出色的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