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扬康连忙承下话:“是啊是啊,是我们考虑不周,本来只是想让两个孩子接触接触,是我们的问题,哎!”
他急着表明态度:“今天这里的事,大家就当忘了吧,好聚好散也是缘分,那些个股份,原本结婚后也该是小意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
“而且取消联姻后,大家看到我们依旧将股权转让出去,且没有影响两家的正常商业往来,一来,可以破除某些流言,二来,这也是和气生财嘛,和气生财!”
这些话说完,大家依旧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汇聚到林琅意和程砚靳身上。
程砚靳情绪很低,但这个决议他一点意见都没有,直接点了点头:“登记的我的名字,我尽快。”
林琅意动作还要快,这样的股份转移协议她已经拟定了不知道几遍了,她将电子版协议发给程砚靳,言简意赅:“价格如果有异议,可以再谈。”
程砚靳努力想憋出一个笑,可那笑容还没挂上唇角就掉了下去。
他想,他不用看都能知道她是用如何公正客观的市价在拟定,就像她断崖式离开去到g市一样,在分开的时候,她总是讨厌拖泥带水,也讨厌一切因为亏欠而有可能在将来重新联系的可能性。
所以她才不喜欢他刚才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头上的做法吧,因为不想再欠人情,因为想到此为止。
那些本该烂在肚子里的秘密说出来后,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他想要瞒住她,没有成功,想要瞒住长辈,也没有成功。
就像天上划过的流星,再努力,也注定只能留住昙花一现的闪耀。
几人没有别的话想说,林琅意冲几位长辈点了下头算是告别,与孟徽一同出了门。
程扬康起身陪着送出去。
林琅意走到程家老宅大门外,四方的院墙在她身后,她抬起头往天上望了一眼,视线范围内蔚蓝色的天空像是一块无穷大的绸缎,她可以一直往尽头眺望,永远也没有栏杆和墙体。
她抿唇笑起来,万里晴空的好日子,迎着脸看向太阳,仿佛自己也像那几多薄薄的云一样被日光晒得缓慢融化了,她便可以如漂浮的纱一样慢吞吞地在苍穹里自由游荡。
“聿……原总?”程扬康忽然叫人。
林琅意眨了下眼,从天上收回目光往前看到一个英挺的身影。
原楚聿身后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几乎要与他身上从头到脚的昂贵黑色西装融为一体,他胸前别着的白花已经取下,于是那股丧父悢然的气息悄然散去,眼前站着的是应元生杀予夺的掌权者,气质凌然。
林琅意感知到他在她一出来便直直投射过来的目光,只两三眼就将她上下细细打量了一个来回,似乎在严苛地判断她的状态。
他毫不掩饰地、光明正大地看了会她,然后才将目光徐徐转向额头冒汗的程扬康。
程扬康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与原楚聿碰面。
隔着屏幕说话都需要再三斟酌,现在真对上原楚聿,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还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原楚聿并没有说什么,他只稀疏平常地叫了人,从林廖远到孟徽再到程扬康,一一问候过去,在得到对方僵硬的回复后,最后他才望着林琅意温和问道:“你几号的飞机?”
林琅意的口吻也听不出熟稔与否,模棱两可:“公司还有点事,等股权转完走。”
“你身边的几个法务是不是跟着你去了g市?”原楚聿问,“需要的话,我那里有几个专业性不错的律师。”
林琅意点头:“等下我见见?我确实赶时间。”
车里忽然又冒出来一个人,林向朔竟然也是坐着原楚聿的车来的,他在车里见到林廖远等人出来,想要跟他们一起同车回去。
林向朔下来后,左看看右望望,欲言又止。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亲耳听到原楚聿跟林琅意之间的通话,那种打哑谜似的对白有一种隔开旁人的私密感,让他确信了两人关系匪浅。
也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林向朔的目光飘来飘去,想着如果不知道的话,他是不是能提醒一下林廖远……
“哥。”林琅意忽然叫了他一声。
林向朔思绪一断,望向林琅意,连忙应了一声,小心打探情况:“你们走了之后,我坐着原总的车也过来了,没什么事吧……?”
林琅意径直走过来,好像是打算上这辆宾利。
林向朔瞳孔地震,迅速用余光瞟了一圈,心想她胆子也太大了,这里都是人啊,还有程扬康在呢。
可一圈看完,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震悚吃惊的神色,好像大家都早有预料。
林向朔摸不着头脑,见林廖远隔着老远喊他过去,只能暂时将疑问按下,说了句:“我先走了,小意,还有原总,下次再会。”
林琅意:“好,再见哥。”
林向朔看向原楚聿。
对方站在明媚的太阳底下,日光将他英俊的脸蒙上一层熠熠生辉的光泽,看起来心情颇好。
原楚聿微笑着看着林向朔,语调平和,节奏舒缓,回复:“再会……哥?”
林向朔悚然大惊。
一直到要上车的时候,林向朔还跟被雷劈了似的站在车边上出神,孟徽拉了他一把,他还浑然不觉地扭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那辆宾利,磨磨蹭蹭半天不肯上车,直接被孟徽踢了一脚。
“走了。”
林向朔神志恍惚地缩了下腿,半个身子坐进车里,头还往外昂着力求一个真相:“小意还没上车。”
孟徽把人拉进来,关上门:“她不跟你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