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这到底是皇上赐婚,对象又是国师,他竟然敢单方面宣布赐婚无效?
陈老太爷当即黑了脸:“武宁侯,你是要害死如意不成!”作为女儿家,不管是不是他爹宣布的,如此退婚,都会被人认为猖狂不守妇道,往后去,谁还拿她当好人家的女儿,谁还敢娶她?
武宁侯只死死抓着魏如意的胳膊,朝陈老太爷笑道:“您言重了,实在是皇上厚爱,本侯也是别无它法了。如意福分浅薄,国师大人却是皇上爱将,本侯哪里敢让如意去毁了国师大人?”
陈老太爷看他巧舌如簧,气得要上前去动手,好歹被陈定给拦住了。
陈定一面拉着陈老太爷,一面冷冷盯着武宁侯:“如意自己愿意嫁,国师大人也愿意娶,武宁侯这样做,岂非多此一举?”
“陈将军此言差矣,婚事讲究父母之命,本侯乃是如意生父,她的婚事便是本侯来做主。”武宁侯看着场下站在的陈定,虽然还是有些畏惧这个曾经的大舅子,但他今儿不论如何,也要把话说清楚,逼着楼衍去找皇上把这婚事给退了。
陈定看他如此不顾魏如意死活,只朝魏如意看过去,却见她站在一侧,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好似随意的望着前方。
见她这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魏如意远远的看到站在廊上面带焦急的汝南王和云丞相,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汝南王和云丞相没发现她的目光,只看了眼这里的热闹,才低声道:“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云康膝下就只有云冕这一个独子,平日最是疼宠,可礼部方侍郎又是你我的人,如今方侍郎那儿子方健竟然对云冕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一点儿挽回的余地也没有,你说能怎么办?”
汝南王起初还不知道方健竟然干出这等事来,等他说完,只暗骂个声蠢货,才看着云丞相道:“那方侍郎的女儿很快就要嫁入瑞王府做瑞王妃了,方侍郎往后只怕也会跟着瑞王和刘才人一派,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舍了他,让他去做替死鬼,消了云尚书的怒气就是。”
云丞相何尝不想这样,瑞王是个残废,就是给他权势都扶不起来,方侍郎若是投靠了他,对自己来说就基本没用,可现在问题已经不仅仅是牺牲一个方侍郎就能解决的了。
“问题是,云冕醒来后,说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陈家的女儿陈言袖害的,而且……”云丞相迟疑起来,汝南王面色一沉:“有什么话还不能说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现在能帮你我的,只有你我自己!”
云丞相重重的叹了口气,才恨铁不成刚道:“那云冕还说,是昊儿唆使他去接近陈言袖的。”
“怎么又把云昊扯了进来?”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昊儿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说当初是气不过武宁侯当着陈家人的面休妻,所以想要小小的报复一下陈家人,哪里就想到竟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现在云尚书把这件事全算在了昊儿身上。”云丞相说完,朝不远处看了眼,礼部尚书云康跟夫人正坐在一角,脸色都是沉沉的,似乎十分的不开心。
汝南王听着,只恨不得掐死云昊才好。
“他办事一向干净,如今居然惹出这样的麻烦来。”汝南王说完,看到云尚书忽然朝他们这儿看了过来,眼底带了些许的冷意和警告。
汝南王眼睛微微眯起,只看着云丞相:“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我……这……”云丞相咬咬牙,面对汝南王咄咄逼人的眼神,这才不得不将真正的原因给吐了出来:“王爷可还记得,十年前,皇上曾在南巡时,宠信过一个有夫之妇?”
汝南王面色一暗:“这你还敢说?”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当年皇上让我去善后,结果没想到……”
云丞相一张老脸也生出几分羞愧来,看汝南王那越发皱起的眉头,这才为难道:“我也不想的,可那妇人真是天生的狐媚子,我这才一时糊涂,将她带回了府,只跟皇上说她已经死了。可谁知,这两日她男人不知听到了什么风声,找到了京城来,而且消息竟传到了云尚书的耳朵里。云尚书因为昊儿和方健害了他独子的事,打算揪着这件事不放了,我这才想着趁着这次宴会他肯来,你能帮我私下找他说说……”
这话说完,汝南王听得都是一身冷汗。
他这不仅是玩弄皇帝的女人,还欺君罔上,这是死罪!
云尚书今日肯来,估计也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才过来的,今儿这里怕有局正等着云丞相往里钻呢!
汝南王看着他,只恨不得一巴掌抽他脸上:“我竟没看出来,你竟还有这样的色胆!这次的事,你自求多福吧。”他说完,转身就走,皇上最近对他也是越来越挑剔,不喜欢的心显而易见,这时候他要再沾上这事儿,怕不仅保不住云丞相,自身都难保。
云丞相立即拉住他:“这事儿我若是能自己解决了,又何必来求王爷?”
“云尚书好歹是云家同门同宗,与你也算是表亲,实在不行,你自己去求上一求吧。”
汝南王是彻底不打算管这个大舅哥了,就算云家根基深厚,可再深厚,能敌得过皇上一句杀无赦?
以前皇上宠信云家,重用云家,可自从有了楼衍后,皇上想要整治云家,收拢政权的心已经越来越明显,他现在可不敢往刀口上撞。
魏如意看着汝南王与云丞相如预想般不欢而散,唇瓣的笑意这才大了起来。
武宁侯正与陈家人争执着呢,就发现魏如意居然在笑,不由道:“如意,你也是认同父亲的,对吗?既如此,你就好好劝劝你外祖父和舅舅……”
“父亲的话,如意不敢违背,但圣上的话如意更加不敢违背,如若父亲非要擅自做主退了这门婚事,请恕女儿情愿一死,以全忠心。”说完,扭头就抽出簪子朝脖子刺去。
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武宁侯也吓住了,他全然没想到魏如意居然这样烈性!
姜棣远远看着,脚步便要冲过来,好在陈定已经快速捏住了魏如意的手腕,将她的簪子给夺走了。
“如意,你父亲与你开玩笑呢,哪能在你的及笄里上,把你逼死?”陈定黑着脸跟武宁侯道。
武宁侯知道这是一个台阶,可顺着下了后,婚怕是退不了了。
他看着被陈定拉住的魏如意,这才咬咬牙继续道:“我没有开玩笑……”
“那侯爷就是对我有所不满了。”
清冷的声音传来,在场的众人齐齐起了身扭头看去,便见一袭银白色长衫的男人缓缓走来,五官皆是柔和的,却藏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寒意,凤眸所及之处,更是让人不得不立即躬下了身。
武宁侯本以为,他绝不会来。
陈老太爷看着楼衍,没多少好感,却也没多说什么,甚至他私心里也是不赞同这桩婚事的,可就算要退,也不能是武宁侯这样子的退法。
楼衍没有理会旁人,走近了才看着魏如意道:“魏小姐,我来替你插簪。”
魏如意眼眶一热,他前两日还伤的那样重,今天就能好了吗?
武宁侯立即上前一步,道:“国师,今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