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一百,不死也残!况且冷霜是个女子,承受力不及男子,多半会没命。
谢清漓面色微僵,她似乎又一次被楚云沧威胁了,而且楚云沧用来威胁她的,竟然是他自己属下的性命!
谢清漓本不想理会楚云沧的威胁,但若是影卫真有这样变态的规矩呢?
看出谢清漓在犹豫,楚云沧又继续劝道:“姜姨定然担心漓儿的安危,才会煞费苦心买来冷霜,若是冷霜突然消失,漓儿要如何向姜姨解释?那样岂不辜负了姜姨的一片真心?”
楚云沧面上温柔如水、循循善诱,内心却霸道十足、不容忤逆,他送出的东西,绝不允许谢清漓拒收!
谢清漓不想再听楚云沧碎碎念,轻声打断道:“殿下,冷霜历尽千辛才成为影卫,必然是想建立一番功绩,而不是认一位闺阁小姐为主,成为一个小丫鬟。”
“她如今已经成功混入漓安苑,完成了之前的任务。殿下可以再给她一项新任务,让她自己选择是否更换主子,这样无论如何,都算是完成任务,不会受到惩罚!”
谢清漓白日时已经捕捉到冷霜轻视的眼神,武者慕强,若让冷霜自由选择,定然不会认她为主。
楚云沧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轻轻吹出一阵低沉的哨声。
冷霜正站在院子中间呆,她原以为主子不近女色,将她派到谢清漓身边是为了谢家抑或姜家,但今天她刚刚传回收集的情报,夜里主子便迫不及待前来,简直颠覆了她对主子的认知!
主子竟然喜欢瓷娃娃一样的女子,漂亮又柔弱的那种!
突然,一阵哨声传来,她飞快跑到房门前,待要伸手推门时却犹豫了,万一开门后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该当如何?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推开房门,却看到屋内两人皆是衣衫完整,离得远远的,好似太子府门口那两只石狮子,中间能穿过一辆六匹马拉的车!难道主子不是来偷香窃玉的?
冷霜的心中竟然微微有些失落。
楚云沧面带和煦的笑容,柔声道:“冷霜,你的身份已经被漓儿识破,如今你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继续留在孤身边当一名影卫;其二是改认漓儿为主,从此只效忠于漓儿。你选吧!”
楚云沧那未达眼底的笑容、刻意放柔的嗓音,令冷霜毛骨悚然,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主子的样子好似地狱大魔王!
她三两步走到谢清漓面前,单膝跪地,举起右手中间三指,咬牙起誓:“冷霜对天誓,今日甘愿认小姐为主,从此效忠于小姐,若有违逆,天打雷劈!”
她当然想继续当一名影卫,但她害怕主子的威胁,若是不选第二个,她定然会死得很惨!呜呜~
谢清漓满脸震惊,她不相信冷霜会自愿认她为主,影卫之所以为影卫,必是极为忠诚之人,怎么会轻易换主?
她看看冷霜,又看看楚云沧,回忆着他们刚刚的对话,当中藏有什么暗语吗?但楚云沧依旧满脸笑容,冷霜仍然一脸冷肃,似乎并无异常。
谢清漓清亮的眸子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上前扶起冷霜,问道:“既然你已经认我为主,那便不再是影卫,从今以后只会听命于我,我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对不对?”
楚云沧看着谢清漓狡黠的模样,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冷霜却是轻轻点头,谢清漓的话的确没错。
谢清漓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吩咐道:“那好!夜已深,小姐我想休息了,但房中却闯进一个登徒子,我命令你立刻将他赶出去!”
冷霜僵在原地,登徒子是指主子,不,前主子?所以,她要以下犯上吗?
谢清漓见冷霜犹豫踟蹰,便冷哼一声:“看来我的话并不管用,算啦!刚刚的誓言作废,你还是回去当影卫吧!”她心中非常高兴,退货成功啦!
冷霜看向楚云沧依旧笑意盈盈的俊脸,默默给自己打气:“这张脸笑起来吓人又欠揍,而新主子想揍,所以我这是奉命揍人!”
她拔出佩剑,脑海中突然窜出楚云沧就这样随随便便将她送人了,心中涌起一阵怒气,便不由得加快了度,攻势开始凌厉!
楚云沧见冷霜不是随便比划比划应付了事,而是动起真格的,不由得十分惊讶,千辛万苦培养出的影卫,竟可以这么快就将剑尖指向主子?
他与冷霜在房屋内过了两招,担心打坏谢清漓的东西,便主动朝门外掠去,冷霜亦是追了出去。
谢清漓见楚云沧真的被赶走了,心中终于舒坦了几分,“啪”的一声关紧房门,也不关心门外战况如何,立即熄灭烛灯躺到了床上。
楚云沧见门关了、灯也息了,漓儿怕是真的累了,便不再与冷霜纠缠,迅朝院外掠去。
冷霜却像是了疯一样,依旧不依不饶地追去。
等在侯府门外的流光,正在挥想象力,主子和谢大人的妹妹此刻正上演着怎样的故事呢?
突然,他看到主子从侯府的院墙迅飞出,身后却有一人气势汹汹追来。
两人的样子,好似去别人园子里偷菜的偷儿和园子主人养的护园恶犬,流光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
但当看清冷霜那张脸时,流光的笑意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浑圆,苍天啊,冷霜疯了吗?谁能告诉他生了什么???
……
翌日,静安侯府,碧仙阁。
谢景元呆呆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默念“要想俏,一身孝”,古人诚不欺我!
严格来讲,秦碧彤并未着孝服,一则侯府不允许,二则婉儿是她的晚辈,老不服少丧。
她身着一身象牙白曳地长裙,乌松松挽起,只簪了一朵娇嫩的玉簪花,略施粉黛,朱唇未点,整个人清雅绝俗,又惹人怜爱,与昨日所见判若两人。
秦碧彤很是满意谢景元的反应,她已经被柔儿点醒了,抓住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想要将她赶出侯府?没门!
谢景元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几名小厮立即抬进来一口薄薄的棺材,摆在了厅堂正中央。
这口薄棺便是婉儿最终的归宿,秦碧彤心中心疼至极,但她并未嚎啕大哭,而是压抑着酸胀的鼻子,串串泪珠顺着眼角静静滑落。
这样的秦碧彤仿佛晚风中的玉簪花,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安慰她、保护她,给她一切。
送走秦碧彤母女的话,堵在谢景元的喉咙中,犹如一根鱼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吐露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