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展行伍出身,在军中素有威望,治军颇为严整。这样的人到了未经战火的江、淮,那阵仗简直望风披靡。他倍道兼程提前赶到徐城附近,派人责问邓景山:“我奉诏旨赴任,你带这些兵是什么意思?”邓景山竟无话可说。
刘展让人持印节在邓景山阵前高呼:“你们都是我的属民,不要挡我去路。”派将领孙待封、张法雷攻打邓景山,一战之下,邓景山全军崩溃,与邢延恩逃奔寿州(今安徽寿县)。
刘展进入广陵,分派将领屈突孝摽带三千人进击濠(今安徽凤阳)、楚(今江苏淮安)二州,王暅率四千人攻略淮西。
李峘在北固山(今江苏镇江)开辟防御要点,用木栅阻隔江口。刘展屯驻白沙(今江苏仪征),在瓜洲(今江苏扬州邗江区)设置疑兵,让人遍举火把、擂响战鼓,作出一副要攻打北固山的样子。
李峘集中全部精锐驻守京口,没想到刘展却暗中从上游渡过长江,袭击下蜀(今江苏镇江句荣县境)。李峘所部听到消息不战自溃,李峘逃奔宣城(今安徽宣城市)。
十一月初八,刘展乘胜攻破润州。驻防京口的侯令仪恐惧之下把兵权交给兵马使姜昌群弃城逃走,姜昌群遂派将领宗犀向刘展请降。初十,刘展攻陷升州(今江苏南京)。任命宗犀为润州司马,姜昌群镇守升州。
扫荡江淮
李峘逃离润州前,他的副使李藏用颇为不耻,对他说:“我们身居高位,拿着朝廷俸禄,遇有危难就逃走,这是不忠;以江淮数十州兵力,依托三江、五湖之险要,不一箭就放弃,这是不勇。失去忠义、勇敢还怎么事奉君王!您要走就走,我请求留下与叛军决一死战。”
李藏用收拢七百名士卒,又在苏州征募两千勇士,立起木栅阻拒刘展。
刘展派将领傅子昂、宗犀进攻宣州,宣歙节度使郑炅之逃走,躲在宣州的李峘又逃往洪州(江西南昌)。
李藏用与刘展将领张景、孙侍封在郁墅(今江苏苏州西北)交战。可惜他空有一腔热血,怎奈力不如人,战败之后逃奔杭州。
张景遂攻陷苏州,乘胜进逼杭州;孙侍封夺占湖州。李藏用派将领温晁屯驻馀杭拦阻张景。
傅子昂夺下宣州后,出兵南陵(安徽省芜湖市南陵县),准备沿江而下进取江州(江西南昌),攻掠江西。
此时,刘展派出的将领屈突孝摽攻陷濠州、楚州,王暅攻陷舒州(今安徽潜山)、和州(今安徽和县)、滁州、庐州(今安徽合肥),横行江、淮,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幸得寿州(今安徽寿县)刺史崔昭玩命死战,挡住了王暅兵锋,使他无法西进,止步于庐州。
远兵救近火
刘展自十一月上旬起兵,仅凭数万兵力,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攻城掠地无数,江淮武备松弛可见一斑。
刘展在江淮间的强势劲头让朝廷大感恐慌,可是现在精锐主力都在与史思明角逐,根本抽调不出,肃宗干着急没办法。
逃到寿州的邓景山、邢延恩想起了屯驻任城(今山东济宁境)的平卢兵马使田神功,启奏肃宗派田神功兵援淮南。肃宗的指令还没到达,邓景山便已派人去找田神功,向他许诺破敌之日,江淮美女、财物任他抢掠。
田神功所部共计五千人,均为平卢边军,渡海来到山东,日子过的苦哈哈。听邓景山这么说,田神功及其所部将领大喜过望,当即挥师南下。等到他们进至彭城(今江苏徐州境),肃宗的旨令也已到达。
刘展听说田神功要来,顿时心生畏惧。亲率精锐从广陵渡过淮河,与田神功在都梁山(今江苏淮盱眙境)大战。
刘展虽然骁勇,但也分跟谁比。与这支来自营州边防的百战边军对决,显然不在一个档次。数回合过后,刘展作战不利,败走天长(今安徽滁州辖县)。再战,又败,所部伤亡殆尽,只身与一名骑兵逃渡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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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神功进入广陵、楚州,放任士卒在城内疯狂抢掠,杀死胡商近千人,城中几乎被翻了个底儿掉。
刘展兵败,田神功祸害江淮
上元二年(761年)正月,刘展将领张景在杭州附近的石夷门击败李藏用。孙侍封自武康(今浙江湖州辖县)南下,准备与张景合攻杭州,被李藏用所部将领温晁击败,孙待封脱身逃奔乌程。
正月二十一日,田神功大将杨惠元率一千五百人向西攻打王暅。二十五日夜,田神功麾下将领范知新率四千人从白沙渡江,向下蜀(今江苏镇江句荣县境)方向急进;邓景山自海陵(江苏泰州海陵区)渡江,进军常州;田神功则与邢延恩率三千人屯驻瓜州。
二十六日,刘展集中主力于蒜山列阵(今江苏镇江云台山)。田神功用船把士卒运往金山,中途遇到大风,只有五艘飘到金山附近,被刘展屠灭。田神功无法渡江,重返瓜州。
还好有范知新进至下蜀,与刘展展开激战。刘展不敌,节节败退。他的弟弟刘殷劝他乘船入海逃离,被他拒绝,指挥所部拼力死战。
交战中,唐军将领贾隐林一箭射中刘展眼睛,刘展倒地不起,被贾隐林斩去级,刘殷等将领也相继战死。
杨惠元在淮南大败王暅,王暅逃到常熟,率军投降。孙待封也向李藏用请降。张景逃入海中,所部被李藏用击溃,江淮彻底平定。
平卢军眼见江淮富庶,又有邓景山许诺在先,大肆掳掠十多天方才罢休。
安史之乱中,叛军兵锋从未抵至江淮。从此开始,繁华江淮也与北方一样罹患战火荼毒,变的千疮百孔。
当初肃宗不采纳李泌“先攻范阳,再取两京”的平叛方略,使的叛军剿而复叛。混乱之中,各种姑息苟且、阴谋算计令朝廷诚信尽失,最终把局部乱局搞成了全国动荡。
拿刘展这事儿来说,错误全在朝廷。如果说刘展有罪,依据律法处办就是,可朝廷偏偏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采取阴谋手段想害死人家。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让刘展把江淮搞的天翻地覆。
从刘展表现看,他是奉诏上任,一直到死也未称帝忤逆,他的军队也没有任何破坏行为,在法理上不存在过失。反倒是朝廷那帮人无故进攻同为大唐的同僚,田神功更是打着平叛名义大肆祸害江淮民众。
当一个政权沦落到匪不像匪、兵不像兵,模糊了正义与非正义的界限,又怎能不江河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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