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这栋上下五层楼的别墅里只有他陈藩一个活物。
空调温度似乎调得有点低了,陈藩摸索出遥控器,把温度往上升了一些,又产生出下楼把狗抱上来陪自己的想法。但挣扎一番,他现自己实在不想离开这个搭好的小小巢穴,遂作罢。
看了没一会儿,陈藩昏昏欲睡。
片子里几个青少年叽叽呱呱说着英文,他听得半懂不懂,一开始还能跟上屏幕下面的字幕,可渐渐地,那行文字在陈藩眼里愈跳脱,上下前后颠倒,偏旁部也都纷纷开始貌合神离。
陈藩皱着眉头又盯了一会儿,怎奈眼神开始聚不起焦,思绪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飘远。在几个美国青少年的闲聊之中,陈藩滑入被子里,沉沉睡过去。
但没睡了多久,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传来,犬吠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把陈藩的意识从深潭中猛拽上来。
起初陈藩还以为是影片出的声响。
他对这部片子的印象还停留在意识消散前,小小男主角踮脚偷窥美丽的芭蕾女孩,芭蕾女孩惊鸿一瞥的镜头。
他坐起身去查看屏幕,纳闷自己怎么一觉把剧情片睡成惊悚片了,结果现影碟机已经久久停在待机画面上,影片早已不知结束多久了。
抓起床头柜上的腕表,借着电视机的光线一看,凌晨两点四十分。
杂乱的响动还在继续逼近,像是门外有什么人要闯进来,但又有什么人在阻拦。
陈藩意识昏沉,脑中仍像罩了层淡雾,但在一声尖叫之后,他彻底清醒过来,一把扯开被子翻身下床狂奔到门口,使了几乎要拧掉门把的力气掀开门板,一口气冲到走廊尽头楼梯上,却堪堪只看到了一个消失在楼梯上的身影。
他妈的钱胖子纯纯长了一张乌鸦嘴。
陈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还没等转弯,一个睡衣凌乱的中年女人就跌下楼梯来,陈藩连忙将她接住。
“湘姨!”陈藩认出这是住家护工吴湘,“陈玉泽回来了?!”
吴湘若不是被陈藩托住了,今晚势必要滚下楼梯摔坏骨头。
她惊魂未定,一手死死抓着栏杆,一手捏着陈藩的胳膊,瞪着眼睛大喘气:“我从窗户看见他回来,想下去锁门,没来得及……”
陈藩额头上青筋直跳,来不及再管她。
他确定吴湘抓紧了栏杆站稳了脚,立刻把胳膊硬抽出来,大跨步朝楼上冲,却只看到四楼走廊尽头卧室那扇雕花木门砰地拍上。
陈藩在满走廊的酒气里扑上去拧门把手,现从内落了锁,他后退两步用肩膀狠狠一撞,门板大响,却不见松动。他又退了撞,连着撞了几次,也不知是肩膀还是胳膊撞坏了,传来骨骼关节受伤的脆响。
“陈玉泽你他妈给我出来!”陈藩一边撞门一边怒吼,“我操你妈!你干什么!”
门里兀地传来一声女人的哭叫,声音不大,只哭了一声,随后便是隐忍的啜泣。
陈藩呼吸一窒,随后用尽力气狠狠踹门,可那门板本就是特殊加固过的,此刻成了隔绝内外的一道不可撼动的城墙。
里面一道醉醺醺的声音笑起来,像是陈藩此番行为取悦了他。
女人的哭声又渐高起来,但哭着哭着,声音中就夹杂了些别样的情绪。
陈藩僵在原地。
屋里有什么东西被撞得叮当响,可能是床,可能是柜子,也可能是陈藩眼前的这一道门。
他的思维凝滞,无法思考也不愿深究,每一记响声都凿在他脑仁里,让他疼得想狂。
陈藩脸色煞白倒退几步,踉跄靠在墙上,继续后退。墙纸擦得脊背生疼,他狠狠把手指戳进耳朵堵住一切外界声音,缓缓蜷下身子,手指深深掐进自己两鬓。
“藩藩!”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反应过来湘姨不知什么时候赶上来了,紧紧抱着他,去撬他的手。
“藩藩!”吴湘又喊了他几声,见他目光似有所动,连忙拍了拍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