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的是个烫了满脑袋小卷的大娘,操着地道土话,身前围了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防水围裙,一走路哗哗往下掉白面粉。
曹茁茁一听上菜,端着个冒尖儿的咸菜碟子就回来了,啪嗒往玻璃桌板上一放,自己跟着坐下。
“醋给我。”曹茁茁朝贺春景抬了抬手。
贺春景正在搓方便筷子的毛刺,闻言伸手拿过桌边的醋瓶,递过去。
“酱油。”曹茁茁又说。
贺春景再把酱油递过去。
曹茁茁又要开口,却听得陈藩出言打断了。
“要辣椒油吗?”
这话却不是问曹茁茁的,陈藩用纸巾垫着手,捏起辣椒油罐子里黏糊糊的小料勺,看向贺春景。
贺春景摇摇头,陈藩便把那一勺辣椒油抖到了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
而后他将那柄小料勺放回罐子里去,用纸巾垫着罐子,朝曹茁茁推了一推。
意思是要吃自己拿。
而后陈藩自然而然的又抽了张纸,垫着手给自己倒了酱油醋,又给贺春景一一安排了。
曹茁茁悻悻挖了勺辣椒油拌进料碟里,夹起纯肉包子一口咬进去大半个,被包子馅儿烫得斯哈斯哈吸气,油肉汁顺着筷子淌进掌心,又蜿蜒从手腕流下来,被他噘着嘴吸溜回去。
贺春景搅了搅面前的小米粥,厚厚一层米油随着勺子柄的晃动挤出半透明皱褶,热气熏人眼睛。
刚才还饿极了,可他现在忽然没什么胃口。
“你们打算呆多长时间啊,今天回不回家?”
曹茁茁口中的家,是指他和父母现在正住着的那间房子。
“没想好呢,但年前就不回去了吧,不打扰你们过年。”贺春景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又放下,接着搅合。
忽然面前的粥碗被抽走,只见陈藩把滚烫的小米粥拽到自己面前,又把自己点的黑米粥挪给贺春景:“你尝尝这个,我刚才加了两勺糖,绝品。”
贺春景下意识听话尝了一勺,米粒柔韧弹牙,汤汁浓稠香甜,好吃。
“好吃。”他朝陈藩竖了个大拇指。
不等陈藩反应,曹茁茁在对面嗤的一声。
“我妈说小姑娘吃粥才拌糖呢,我可吃不来这个。”曹茁茁边吃肉包子边盯着陈藩看,说完,他招手叫来服务员,“加个羊肉粉丝砂锅!”
“吃不完了。”贺春景连忙说。
“吃不完我打包回去,你真是的,都在外面赚了钱了回来还这么抠。”曹茁茁嘟嘟哝哝嫌弃贺春景。
“加吧,那砂锅好吃吗,好吃咱们也加一个。”
一只白胖胖的肉包子落进贺春景的碟子里,抬头顺着筷子看,陈藩面色如常的给他自己也夹了一个。
“那个挺大一锅呢,一会儿上来咱们吃一锅就行。”贺春景面上有些为难。
砂锅十二块钱一个,加上其他的包子米粥小菜,差不多要四十块。这顿饭曹茁茁肯定不会掏钱,他又没理由让陈藩请,现在越想越肉痛。
“别,你们还是单点吧,要不筷子搅来搅去都是口水。”曹茁茁脸上堆了个假笑,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陈藩,“我看你朋友挺爱干净的吧。”
话说到这份上,贺春景不得不又叫了一份羊肉砂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