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屋外的骤雨狂风拍打门窗,郑云的心情愈焦躁难忍。
他并不是与父母居住在一起,郑家算不上多麽有权有势,但到底是从政人员,在新世界外围城买下一套小型公寓也不算难事。
看着桌上摆着的两碗随意清炒的素菜,郑云甚至连对付填饱肚子的心情都没有。
青年忍不住再三看向手腕一侧的终端,蓝绿色的信息面板上显示的正是他与男友的消息对话。
而男友最后来信息的时间,是在两天前。
青年语气耐心而温和地向他报备自己一天的行程。
但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来一条讯息。
这其实是不太正常的,他们的感情十分稳定,虽然不像平常的情侣那般黏糊,却也日日有所交谈。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久地失去联系。
郑云不是没去找过周眠。
但维衡部整个部门最近似乎都十分繁忙,郑云几次去办公室都没有看到人影。询问旁人,不是说青年正在开会,就是在出差。
人在面对不确定的情况时,总是容易第一时间想到最糟糕的结果。
郑云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乱糟糟的,他实在无法继续等待下去了,屋外的狂风骤雨似乎在某一刻全都浇灌进入了他的脑中。
雷电的声音低而沉闷地从窗台边传来,雨水潮湿夹带着钢铁生锈的气息顺着窗棂慢慢飘进屋内。
是窗台边青年从前随意买来的机械植株生锈散的气味。
郑云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但实际上,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心情去打理清洁它们了。
“咚咚咚”
低低的敲门声伴随着屋外的风雨声飘入青年的耳畔。
郑云有些迟疑,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样大的暴雨,父母没有和他提前说过,根本不会过来,更不用提朋友了。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甚至算得上刺耳。
郑云心口一窒,忽地想到了一个人。
他猛地起身,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地走到大门边,机械自动感应锁几乎在主人触碰到的一瞬间便弹开了。
郑云口中微重地呼气,他微颤的手轻轻推开门,看到了一个湿漉漉的影子。
青年周身全然被潮湿的雨水包裹,鸦黑的长几簇被粘黏在他冷白的颊侧,水痕顺着他的轮廓湿淋淋地往下滑动。
周眠的脸色苍白的过分,下唇却格外的红,向来从容的优雅被一种沉郁与艳杀所掩埋。
他轻轻抬头,雅美的黑眸一瞬间像是凝聚了细微透光的水汽。
青年哑着嗓音道:“阿云,我没地方去了。”
郑云的理智几乎在一瞬间崩塌,他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先前的焦虑、难过、担心、紧张。
他的眼中只能看到难得露出脆弱心绪的男友。
周眠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强大、从容、冷静的存在,仿佛有青年在,一切的风雨都会随之泯灭。
可现在,那样仿佛无所不能的周眠,却像是一座即将崩塌的玉山。他的脊骨摇摇欲坠、眸色潮红,第一次露出失魂落魄、无所适从的表情。
郑云的心几乎揪起来一般的疼,他无疑是心疼青年的,但当他第一次掌控性地握住了对方稍显硌人的肩膀,细细密密地体会到对方脆弱无助的颤意时,心中更多的,是陡然升腾起的另外一种古怪酥麻的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