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ydygaga!平生第二次,被人喊我老师!
我受宠若惊,赶紧笑道:“最喜欢?最喜欢黑客帝国……没有之一。”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
我感到周围投射来一股股鄙夷的神色——哦,悲剧了,显然这部神作在这群人中很不受待见啊。
我知道确实有很多这样的情况,越是经典的、大牌的、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被主流很待见的作品,越是有些人一定要表示很讨厌很不喜欢——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够有个性呀。
当然,我表示淡定。
只是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角落里响起了一个男声:“不不不……小黄瓜老师最喜欢的当然不是黑客帝国……我知道的,啊哈哈……”说罢他站了起来,对我挤了挤眼睛,就凑过来拉我到桌子的另一边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刚离开席位,就听到一个很盛气凌人的不满女声说道:“叫那些人……干什么?我们社团绝对不联系那些为了卖书才来的!”
我继续淡定一笑。
那个男生一直把我拉到角落里,这才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一看这笑容,我突然悟了。这种笑容……这种男人们才能互相理解的笑容,半夜在男生寝室里对着荧荧发光的屏幕看着时光从自己白浊的指缝间溜走时、那种相视一笑的“你懂的”的笑容!
“老大,”他率先开口道,“您九天没更了!”
“啥九天没更啊?”我装傻。
“还有啥!”他悲痛地说,“兰兰啊!……这儿不准抽烟,咱们出去吧,我给您递烟。”
“别,”我笑着看了一眼附近的围裙妹子,道:“就这儿不挺好的么,而且我也不抽烟。”
“老大,”那个男生继续嬉皮笑脸地说,“您到底啥时候更啊?咱们等着看呢。”
“更了。”我高深莫测地说,“今天早上八点更的。”
“嗨!您这是什么时间!”他懊恼道,“我回去就看。”
我笑而不语——我知道,这终于是遇到上道的人了。
“老大,”此人对我继续眨了眨眼,“您去我们学校开个讲座吧。”
“什么讲座啊?……你们什么社团的?”我继续笑。
“自然主义研究协会。”他拍了拍手掌,淡定自若地说。
我看了此人一眼,简直要哈哈大笑起来。
“老大,求您了!兄弟们都等着呢!我叫祁进,进步的进,xx大的社团团联主席和文学社的社长都是我——”他急了,但依然努力作出一副淡定的模样,继续说:“老大就赏个脸来一次吧……”
“你说什么?xx大?”我的脸顿时黑了。
“是啊……就是xx大。”
xx大啊——我的学校。
我曾经的学校。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抽烟,尽管我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抽过烟了。
我拍了拍这小子的肩,看着他那青涩的面庞,吐了口气:“好小子……叫祁进是吧?”
“是啊……”
“祁进……好,我记住了。”我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百合子在她男朋友怀里,我就不用管了,这里的气氛太静谧太文艺了真不适合我——我还是溜吧。
“不好意思,”我凑过去轻轻地说,“我有事儿得先回去了。”
“行那你先回去吧——”百合子看着我的脸色,把她男朋友拉回去了:“不用送了,他真的有事——他要回去赶稿子的。”
我关上这间隐秘的咖啡馆的大门,吐了一口长气走了出去。外面空气清新,可是道路蜿蜒,我简直怀疑我都要走不出这条胡同了。
那个叫祁进的小伙子却一头冲了出来,急匆匆地对着我说:“老大——您就答应了吧,我就是为了您今天才来的……”
“祁进是吧?”我看着他一脸青春的模样,忽然觉得无比开心。这是新的人啊,和过去不一样了……我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祁进,其实你是我师弟啊。”
“啊?”他惊喜地立刻反应过来,道:“师兄!那您同意了!——真的,不要您讲多少,就讲讲爱情动作电影啦,日本爱情动作片中的美学与哀愁啦,论您的小说中的自然主义啦……”
“哈哈,”我忍俊不禁,不由得脱口而出:“好吧。”
后来,直到后来我才能真正明白这次讲座对我来说的意义。虽然它当时更像一种以性反抗为名的、带有政治意义的childpunk,尽管这几个词儿造得有些奇怪,却格外意蕴深长,是很多年之后已经成为职业影评家的祁进同学提出来的——在那个时候,他还仅仅只是我的小师弟而已。
2010年的2月14日,这是一个无比美丽的日子,它既是春节的大年初一,又是情人节。但这一天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我还是窝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裹着被子打字,哆哆嗦嗦;我依然在北京,我依然在工作,我并没有回家。
在一片暖气嗡嗡叫的声音中,我的电话响了,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就好像是电影配音一样:“节日快乐。”
我怦然心动。至今听到这样的声音我都会怦然心动……大概我是个音控吧。张柏芝说,至今看到他都会心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出来吃饭。”他说。
“啊……”我看了一眼电脑,欲哭无泪的说:“黄总,我在写文……”
“今天还写什么文!”电话那头猛一个刹车音,我的大boss不悦地说:“我批准,你放一天假。”
我哭笑不得:“老大!这放假不是你定不定的,你放我假读者可不放,何况我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没写呢……啊……啊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