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丫头,你不要误会,元晏能去寒梅学府读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夫人脸上浮现笑容,竟有一分罕见的真挚与诚恳,“你娘死的早,杨氏飞扬跋扈,嫉妒心重,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你了。我来这里,只是想跟你道声歉。”
陆云卿神色微微一怔,脸上的微笑渐渐淡了,“祖母大人,您是长辈,您的道歉,云卿可担待不起。”
老夫人眼底黯淡一分,对陆云卿的反应却又不意外,只叹了口气,哀求道:“这些年你受的委屈无数,心里苦楚。你不原谅也是情有可原,但……请看在元晏多年寄养在院中,就不要与我陆家一般见识了,放过我们吧。”
陆云卿越听越是糊涂,反声问道:“祖母大人,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老夫人眼中掠过一丝恼色,沉声道:“那老身就明说了,自从你攀附上了韩大人,我陆家药铺的生意便一蹶不振,几近关门,为了挽救家中生意,金枝那丫头匆匆嫁入了陆州城的药材世家徐家,可依然无法挽回颓面,后经徐家提醒,老身才知是有人在故意打压,我陆家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向来不与人结仇,打压的那个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老夫人刚说完,陆云卿便笑出了声:“祖母大人,您好好想想,若打压家中生意的真是我,那些族老们又怎会对我如此热情?”
老夫人神色一愣,继而露出茫然之色。
她真的想不到除了陆云卿之外,还会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量全面打压他陆家的生意。
陆云卿揉了揉弟弟的额头,语气轻柔地说道:“不过,有些事情我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自然会有有心人查到我受过的委屈,为了讨好我,打压你们也属正常。祖母放心,看在您对元晏多年养育之恩的份上,这件事我与韩大人说一声,那些人自然不会再对陆家动手。”
陆元晏听着姐姐的话,眼里露出古怪之意。
方才姐姐还在祖父屋里说,要一点点拆掉陆家呢,怎么一回头又在帮陆家渡过难关了?
好在心中疑惑归疑惑,陆元晏没有多言,只继续旁听两人对话。
老夫人恍然大悟,喜形于色,语气也变得更加亲热,“那就多谢你了云卿,这么多年你在家中受委屈,而今你居然还能不计前嫌,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从前我都是被杨氏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陆云卿轻笑着点头,旋即又露出疑惑之色,“只是祖母大人,孙女儿不明白,祖父大人的态度为何那般古怪?不仅处处阻挠我去寒梅学府,连元晏也软禁在家中,不得外出,究竟是为何?”
老夫人听得陆云卿说起次数,老脸也皱成一团,叹道:“三丫头,你说的这事祖母我三番五次问过你祖父,可他就是不说。我也只是心中有些猜测,你要不要听?”
陆云卿早就在等这句话,登时目光一凝,轻轻点头。
老夫人拉着陆云卿在旁边花园的石桌前坐下,眼里流露出回忆之色,低声道:“关于你娘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果真和娘有关?!
陆云卿眼神微有变幻,回答道:“我只听一些老下人说,娘亲当年是被爹骗嫁进陆家,并未经过您和祖父大人的同意。”
老夫人点头道:“这句话还是当年从你祖父口中说出来的,你父亲也默认了。只是……老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云卿没有说话,继续听老夫人述说。
“那时候,家中大小事务还是我来主持,杨氏才是个刚进门没几年的儿媳。某一日夜间,你常年在外做生意的祖父和钧城,忽然从外面带回来你娘,并且说你娘是钧城偷偷养在外的夫人。
杨氏听到消息当然是气坏了,不过那时候你娘已经怀了你,我自然要等你娘生下孩子再行处理,此事便搁置下来。
不过,你爹倒是真的爱你娘,自打你娘来这陆家,他就没有再出去做生意,天天陪伴在你娘身侧,别说杨氏,就是连我也不让多与你娘接触,生怕老身和杨氏给她脸色看。
你娘十月怀胎生下你后,给你取名云卿。你爹也一直都在家中照顾你娘,你祖父屡屡催促,他都不走,没过两年,你娘怀上了元晏。”
老夫人慈爱地看了一眼陆元晏,叹道:“可惜生下你没多久,云氏身子虚弱,在夜间暴病而亡。你爹伤心欲绝,便再次出去做生意,常年都不再回家了。”
说到这里,老夫人拉过陆云卿的手,说道:“你祖父是个极为古板的老顽固,此事即便是你爹有错在先,可在他眼中你们二人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他故意针对你们,也是情有可原。你们现在都成了寒梅学府的学生,那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他会想通的。”
陆云卿闻言眸间闪烁片刻,轻嗯一声,带着陆元晏离开了陆府。
回陆州城的路上,陆云卿脑海中反反复复在回想着老夫人说过的话。
和杨氏与老太爷比起来,老夫人的心思可以用单纯来形容,喜欢和不喜欢都摆在脸上,从未怀疑过老太爷的话。
可她不同。
她很清楚老太爷绝不是因为老夫人说的那样怕丢脸,才会刻意针对她和元晏,这里面肯定藏着秘密,可惜老太爷嘴口太紧,老夫人似乎这些年都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肯定和他们的生母有关。
“杨氏那时候已经在陆府当中,以她的聪明才智,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陆云卿忽然想到这一点,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