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北满头大汗的追到质子府门口时,傻了眼了。只见那宽阔的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门口的狮子上亦是爬满了人,大门两侧那高高的墙上更是人挤人,人挨人。连个缝隙都没有给苍蝇留。
小北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在人山人海中来回扫着。眼睛都看酸了,看花了,始终瞧不见自己的少主。心下急的是又叹气,又跺脚,眼泪都急出来了。
小北那傻孩子都急哭了,而此时他那风流倜傥的少主已经本着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原则,用一百零八片金叶子为自己铺了一条金路。奈何岐州地大物博,任他是富甲一方的江湖少盟主也只能买到第二排最角落的位置。
骆君鹤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打量着这座阔别已久,久别重逢的质子府。府内一切基本没有变化,只是庭院的梅花粗壮了不少,花开正盛。要说这梅花,质子府敢称地一,无人敢称第二。
依稀记着儿时常常闹着要来质子府来看梅花,每每此时,母亲便玩笑道:“轩儿若是个女子,怕是为娘也留不住,轩儿定会嚷着要嫁到质子府去。”
小孩子生性纯真,哪里知道什么嫁娶之道,只知道娘亲最好,便板了脸回道:“轩儿才不嫁质子府,轩儿要和娘亲在一起,一辈子都要在一起。要嫁也是质子嫁给我。”
母亲忽的便大笑了起来,附和道:“对对,轩儿最疼娘了。轩儿最乖。要嫁也是质子嫁……”
“诸位请安静——”
一道低沉雄厚的嗓音安静了众人,亦将骆君鹤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白净长脸,年龄约莫二十有余的男子站在了临时搭建的擂台上,神情严肃地凝视着台下的众人。
待大家安静下来,他又接着说道:“离比琴大赛开始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凡是想参加的人,带着自己的参赛工具到张管家那里登记。”
说罢他指了指擂台右边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着灰衣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不待众人起身,他又道:“我再申明一遍,此次参赛规则,不得带乐器。凡是带乐器的鱼目混珠的一律轰出府去。还有,本次参赛人员仅限于登记的,凡是未登记者一律没资格参赛。”
黑衣男子的话瞬间按住了想鱼目混珠偷带乐器的人。
话说到此。起身登记之人竟然寥寥无几。
骆君鹤数了数,一共六位挑战者。三男三女,这个数倒也吉利。只是他们的这个参赛工具,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舞娘的舞衣,歌姬的歌喉还算能上的了台面。后面这些锅碗瓢盆,浮着厚厚一层黑烟灰的铁锅算什么一回事呢。如果说这都不算什么,那么后面的那个四个人抬着的庞大弹棉花的物什就更是辣眼睛了……
瞧见诸位参赛工具,台下众人憋笑的脸,都成了猪肝色了。
骆君鹤更是以手扶额,心想:云小六呀云小六,你瞧你都吸引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一群乌合之众。
台上黑衣男子的脸色更加臭,握紧的拳头恨不得将这六位参赛选手一拳抡了去。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际,香鼎内的半柱香终于奄奄一息了。台上臭脸男子又出来宣布道:“比赛即将开始,诸位谁先来?”
看台下的人,多数是来看质子府里的人的,并不是来看比赛的,人没见到,便要开始比赛了,此时有人便坐不住了,大声嚷嚷道:“这个北定王尚未露面,比的哪门子赛啊?不会是和空气比吧?”
“就是啊,这北定王好歹得露个面吧。”
北定王是云小六的封号,大概是他那个父皇自觉有愧于他吧,所以在早些年送到岐国前就给年仅十多岁的他授了王爷的封号。
台下呼声此起彼伏,大概皆是,让北定王露个面,好让众人一睹其风采,也不算白来一趟质子府,不白挨这一顿挤。
台上黑衣男子脸色越难看,简直堪比恭桶里的吉祥物了。
骆君鹤亦是有些疑惑,这个小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摆的擂台难不成要罢台了不成。
心下狐疑之际,忽的一声琴音传来,仅仅一声,却像是千军万马自四面八方奔腾而来,又好似狂风席卷着巨浪自上而下倾涌而来。
这一声竟然能演化成无数声,将众人层层包裹。仿若坠入了一场多种乐器共同演奏的宫廷盛宴一般。
惊的众人皆目瞪口呆,心服口服,尤其是那六位乌合之众更是五体投地,此时齐刷刷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骆君鹤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多年不见,小六琴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喜得是终是没让这群乌合之众玷污了小六的琴声。
此情此景,不肖再比,胜负已分。众人却久久不肯离去。此时黑衣男子转身走进屏风内,不消片刻便出来了,手中捏着一片柳叶,问道:“台下众位倘若谁能用此柳叶随便吹奏一曲,我们主子便为众位献上一曲,也不枉众位白来一趟质子府!”
台下观众皆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半柱香过去了,竟是无一人上台来。
黑衣男子有些按耐不住,加大筹码似的又引诱道:“诸位,我们主子说了,谁能吹一曲,除了当众献曲外,还将送出一壶主子亲手酿的梅花酿一坛。“
此言一出,台下更是一片哗然,蠢蠢欲试之人比比皆是,奈何自己没那个本事,悔恨当初没多学个技艺。
到此刻为止,骆君鹤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六摆擂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说到酒,便想起了儿时第一次喝酒,喝的便是质子府的梅花酿。是小六母国特有的。岐州是买不到的。
甚好,这梅花酿多年未吃,今日算是有口福了。想到此,他便勾了嘴角,笑着对着屏风大声说道:“北定王殿下,在下不才,能用此柳叶吹小曲儿。但是在下有个要求!”
“放肆!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敢与主子提要求。”黑衣男子怒不可遏地瞪着骆君鹤,仿佛要将他身体瞪出个窟窿来。
骆君鹤目光始终盯向屏风,一副弱小的模样,佯装求饶道:“哎呀,北定王殿下,在下好怕怕呀,你家的侍卫有点吓人呢。吓的在下不敢吹了呢。”
明眼人皆看的出眼前说话的男子无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气度上皆非凡品。忽而听他孩童一般的言论,登时觉得哭笑不得。
台上黑衣男子更是一副看狂徒当死的眼神。奈何主上未话不敢造次。心中只盼望主上能快些下令,好让他领教一番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骆君鹤笃定小六定会答应他的要求,便一副神闲气定地模样掏出酒壶喝起小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