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骆……叶……”太子太子府的小厮顿了一下,琢磨着现在到底该怎么称呼这江湖少盟主,一个趔趄,被花厅的门槛绊倒。
只听“哐当”一声,便给坐在主位上的薛时玮行了一个四仰八叉的大礼。
薛时玮眼下正因为各种案子和叶澜表哥的失踪烦躁不已,看到这不中用的小厮,旋即眉头一皱,揉了揉眉心,对身侧候着的管家道:“以后这种笨手笨脚的下人,就别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晃悠了,本宫担心自己哪天忍不了了一刀宰了这不中用的贱奴。”
“太子,太子殿下,叶世子爷……世子爷他回来了……”小厮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规矩的跪着禀报。
“什么?你是说本宫的表哥回来了?”薛时玮心下一震,多日黯淡的眼眸也顿时有了神色,他起身问:“世子爷在哪儿?”
小厮刚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太子问话,可等不了他把气喘匀了,忙回道:“在……在太子府前下马……”
小厮那晚上虽然只跟骆君鹤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可太子府的那匹千里马他是识得的,就算当初没有看清楚世子爷的模样,可却知道当初世子爷是骑了太子最宝贝的千里马离开太子府的,而近日来整个府上都知道太子忧心忡忡的,皆和出现一瞬就消失的世子爷有关。
薛时玮顾不得其他,急忙起身去门口接表哥。
“表哥,你这几日去哪里了?着实让本宫担心……快,快去准备上好的佳肴,再烧一桶沐浴用的水,本宫要为表哥接个风。”叶澜的回归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几日来凝重沉闷的薛时玮终于露出了笑脸。
薛时玮带着几个府内的小厮迎着他往太子府内走去。
骆君鹤看了薛时玮一眼,淡淡地声音说:“你是不是大张旗鼓的到处找我了?你是唯恐天下人不知长公主府还有我这个遗孤?”
“只有府内的人知晓,本宫还不是那么糊涂的人。在禀明父皇之前,本宫不会把你还活着的事儿到处宣扬的。”
一听到“父皇”这两个字,骆君鹤的脸就立刻沉了下来。
薛时玮说:“本宫知道你还在怀疑父皇,本宫跟你一样,也没有完全排除对父皇的怀疑。可这件事牵扯甚广,你相信本宫一次好不好,不管当年那场大火父皇有没有参与,本宫保证,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太子已经将姿态放的如此低了,骆君鹤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他还要利用薛时玮重回庙堂的。
用午膳期间,薛时玮盯着骆君鹤看了好半天,骆君鹤被盯着心烦,猛地抬头迎上他的眸子,问:“我这张脸能当饭吃?”
薛时玮嘿嘿傻笑,“本宫是在想,当年的表哥是个小胖墩,怎么摇身一变能变得如此风流倜傥,这若是走在大街上,你我二人擦肩而过,我定是认不出你的。”
骆君鹤说:“谁允许说只有女大十八变,男的就不成?还是说你怀疑我这个世子爷是冒牌的?”
薛时玮急忙摆手,“没有,没有。你这神态,这说话的语气和十二年前简直一模一样,本宫可没有怀疑。本宫说这话的意思是表哥越长越好看了,有姑母当年的英姿,也有驸马爷身上的洒脱。”
“好了,废话就别说了,我知道你这几日困扰很多,说说吧,有什么棘手的事是需要我帮你解决的?”骆君鹤喝了一口酒,夹着盘中的菜问道。
闻言,薛时玮定了定心神,神色严肃的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话脱口而出。
“表哥,我不管这些年你在外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你得知密函的内容后对父皇有所猜疑。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岐国,我们薛家的岐国眼下已经有了日薄西山的国难征兆。熠国质子不见踪迹,宰相也不知去了哪里,四处都是流民和疫病,甚至流民都已经到了距离岐州城不足五十里的枫水镇。两天前,我还接到郭老将军从北境来的军报,说是雁北十三州如今有灾民引了暴动,他一面要抵挡北狄的进犯,一面还要镇压暴动。郭老将军手里的兵力有限,他向朝廷请求增员和军饷。可……可表哥你知道吗?眼下的三省六部尽在杨裕的控制之下,父皇召见了户部和兵部的尚书,他们竟然借口国库亏空和无兵可调直接堵了父皇的嘴。
表哥,如今整个岐国已经不是薛家的岐国了,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岐国成了他杨家的。父皇忧心忡忡,如今病情更加严重了。”
骆君鹤静静地听着,手里的酒也没有停着,一会儿一杯的下肚。
薛时玮继续道:“说句不当说的话,表哥怀疑父皇,我理解。可当年若真是父皇做的,他也不至于在卧病这些天里一直喊着姑母和你的名字。这几日,我一直有个冲动,想要直接去问父皇,可……”薛时玮顿住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其实他的内心也是害怕的,害怕听到那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所以一直自我纠结和煎熬着。
“表哥,若是姑母还活着,断然是不希望薛家的江山落入乱臣贼子的手里的,异位而处,表哥,你说对不对?”薛时玮小心翼翼地凝视着骆君鹤问道。
这薛时玮,还真是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呀,骆君鹤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迎上他看过来的眸子,说:“那是自然,母亲一生浴血征战,都是为了薛家,她若还活着,看到薛家江山是如此光景,定然不会放过那些乱臣贼子的,只可惜母亲命薄,又不善权谋,被有心人算计了去,走的是何等的冤。”
“……”这话听在薛时玮的耳中,有那么一点点刺耳,可他依然和颜悦色道:“表哥这些年可曾去过皇陵,这些年我每年都会去祭拜姑母和驸马爷的。”
“有劳了,我替我爹和我娘谢你。”骆君鹤举起酒杯与薛时玮隔空“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那改日我带表哥一起去皇陵吧!”
“好!”
其实他也很早前就想去皇陵一趟了,奈何皇陵守卫森严,他又不敢暴露身份,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祭拜自己的父母。
眼下,恢复了身份后,便可以堂堂正正去祭拜了。
“表哥,我想一会儿进宫将寻回你的消息告诉父皇,不管怎么样,你都该跟父皇见一面的。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盼着亲人回来的老人而已,是你的舅舅啊!”
“好,全凭太子做主。”骆君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说道。
“表哥眼下住哪里?”
“悦丰客栈。”
“一直住客栈怎么行?太不安全了,不如表哥搬到太子府来吧!”
“习惯了,我还带着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属下,住太子府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表哥的人,我定会好生招待的。若表哥觉得在太子府束缚,那就待我禀告了父皇,将长公主府重新修缮后,表哥便搬回去住。”
“眼下这些都不是要紧的,我就想问,你刚刚说了那么多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骆君鹤将话题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