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听一个妃子说完,韩芷淑的身子就禁不住颤抖一下,最后脸色苍白如纸,怔怔地看着云文帝。
“大胆!”云文帝怒喝,“这般品性,怎能做后宫之主?长此以往,那还能了得?”
他的目光在下首韩策身上掠过,韩策即便是有心要保韩芷淑,也没有办法。毕竟人证物证俱在,他多说只会被云文帝厌恶。
见韩策也低着头不敢出言,以免被韩芷淑的事牵连了韩家,云文帝倒是觉得韩策还算的上是识时务,冷哼道:“既然如此,罪人韩氏谋害皇子,罪无可恕,当即交出凤印,打入冷宫,从此皇后之位就不必让此毒妇继续担任了。”
韩芷淑身着绣金线绸缎袍,跪倒在地上,从今日之后,只怕是富贵荣华在和她没了干系,冷宫之中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
她慢慢抬起头来,看见叶婧姝正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那个表情慢慢都是嘲讽,韩芷淑恨得目眦欲裂,掌心被尖锐的指甲穿透而鲜血淋漓。可是她对这么一点疼痛毫无所觉,直到被一众侍卫拖走,朝着冷宫走去。
直到场子被清空,云文帝和后妃都走了个干净,祈福宴会就这么以一场闹剧散了场。
韩策长久地盯着空无一人的高台,突然回过神来,慢慢的坐在已经不剩下几个人的坐席之中。
如今韩芷淑已经被废了后,韩家一下子少了宫中的眼线,以后再也无法得知后宫之中的
消息了,这对于韩家来说,无疑是一件不好的消息。
如果想得更严重一些的话,没准云文帝甚至会因为韩芷淑毒害后宫之事,对韩家也心生不快。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严重了。
回到韩府,韩夫人见韩策面容不快,不免有些疑惑。
毕竟这些日子正是韩家春风得意的时候,韩策怎么会没有来的露出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来?
“韩芷淑栽在宫中了,以后韩家还是小心行事,莫要被皇上抓住了把柄。”韩策想了想,还是说道。
韩夫人心中大惊,韩芷淑在宫中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竟然会有朝一日被弄下神坛,实在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对这些事也不太懂,只好叫人去熬了汤羹给韩策用了,权当是去去火气。
韩家小辈全部都被韩策喊道跟前训话,韩朗和韩子恒规规矩矩站着,韩若白一脸无所谓地靠在门边上,伸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美人扇。
韩朗正是带着钦天监的人查证出凶神娃娃在椒房宫的人,韩策难得没给他好脸色看,冷声道:“你今日为何不拦着钦天监这些狗拿耗子的竖子,偏偏叫他们把你姑姑抓到了把柄!真是……气煞我了!”
韩朗眼神都没变一下,只低着头淡淡地说道:“今日皇上就在那里,周围都是嫔妃,想要说些什么,也得掂量着些。更何况孩儿当时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竟然和姑姑有关系……就算
真的知道,只怕是良贵妃、陈贵妃还有皇上的眼睛都盯着钦天监的人,孩儿去说一句话,被他们看出了马脚,到时候连累的可就是整个韩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韩策气了个倒仰,心里却知道今日之事是真的没有办法转圜的。只能说,韩芷淑未免有些太狂妄了,竟然敢在云文帝眼皮子底下对皇子们图谋不轨!
韩子恒身为螟蛉之子,自然是说不上话的,只站在一边,垂着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韩策看着韩朗,深深叹了口气。现如今,韩家已经失去了后宫中的势力,韩朗官居礼部侍郎,已经成为朝堂中至关重要的一个枢纽,他自然不可能真的为了韩芷淑这个弃子,去伤了韩朗的心。
于是,沉默片刻过后,韩策别扭地说道:“罢了,今日之事错不在你,你们都回去吧,这段时间别给我惹事,都消停一点。”
随着韩若白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众人都鱼贯而出。
是夜。
韩子恒没有安睡在那矮小的破屋子里,而是趁着夜色悄悄地溜了出来。
远远地就能看见韩策的书房中已经没有灯亮着,这就说明韩策今日已经歇下了。韩子恒深吸了一口气,借着黑沉的夜幕,悄然朝着书房走去。
推开门,唯恐惊动来韩策,韩子恒连灯也不敢点,借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走到那张平日里韩朗处理公事的方桌前,开始翻箱倒柜。
没过一会儿,他便找到了自己
想找的东西,将那几本账本揣进怀里,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并且将书房的门给按照原样锁好。
看见黑暗中无端出现在墙角的人影,韩子恒愣了愣,将怀中的账本递给那人。
封煞接了,按着韩子恒的肩膀,一双黑沉的眼睛看上去比夜色还要浓重,他对韩子恒说道:“辛苦你了,少了这些东西,韩家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吧?”
韩子恒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义子,平时连书房都不会来的。韩策即便是怀疑,也怀疑不到我这里。而且,据我所知,这些账本放的地方很隐秘,一般情况下,韩策也不会去翻看,一时半会是不会被发现的。”
封煞这才放心了,看着韩子恒脸色还算不错,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丢给对方,随后提着气一跃,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唯留下韩子恒怔怔地看着荷包,里面是几块碎银,尚带着一丝温热的体温。
翌日清晨。
养心殿中。
云文帝才刚刚起床没多久,就发现一些账本莫名其妙出现在云文帝的书桌之前,云文帝翻阅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这个韩家真是没一个叫朕能放心的!一个没有德行的皇后也就罢了,现在韩策也给朕来这一招!”
良妃她生下小皇子没几日,正是要好好调理的时候,因此云文帝起身的时候并没有惊醒她。不过这会子,良妃倒是被云文帝愤怒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愣了愣,
慢慢撑起身子,拨开滑腻的纱帘,细声道:“皇上?”
“朕吓到你了?”云文帝叹了口气,将那些账本又看了一眼才收起来,“朕不是对你发火,是有些人实在是挑战了朕的底线,看来朕不能悠着他们继续下去了。”
良妃轻轻笑了笑,云文帝没有直说是谁,她也不好去问,毕竟后妃不干政,她是没有资格去了解这些事情的。
有太监走进来,替云文帝换上朝服,随后提醒道:“皇上,这会子已经要到早朝的时辰了。”
朝堂之上。